切切地问道,“可平原公何以这般计较锱铢,还要小妇人们几个纺线织布的钱!”
她话音一落,一群妇人立刻齐声哭了起来!
大多数哭得很厉害,少数只出声,不落泪,有几个傻乎乎四处看的,被人推了一把,也开始哭!
“呜呜呜呜呜!陆将军说好了要护着小妇人的呜呜呜呜呜!”
她挠挠头,又搓搓脸。
“确实要护着你们,”她很耐心地说,“你们不知道吗?以袁氏犯下的罪行,原本就要抄没家产,你们自力更生,也——”
小妇人们惊呆了!
“袁尚犯了过失,与我们有何干系!”她们立刻抹干眼泪,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妾深居后宅,什么过错也不曾有啊!”
“但你们享用的那些家赀,”陆悬鱼干巴巴地说道,“也一样不是你们挣的啊。”
“这不一样!”她们急切地又嚷了起来,那些被罚没的家赀里有她们的妆奁,那就该是她们的东西,谁家贵女会自己赚嫁妆钱!
她们七嘴八舌地嚷,陆将军就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听,声音高了,她就悄悄伸出一只手捂耳朵,终于有人见她油盐不进,气呼呼地推了她一把:
“陆将军这样看待我们!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
屋子里忽然静了一下,那位贵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赶紧又找补一句:
“打仗不算!”
张辽想好了今天要来拜访陆悬鱼,还有点紧张。
首先是戎装还是便装,他寻思辞玉性情平和,下了战场后不怎么喜欢兵事,那肯定还是穿便装的好。
他换了一件新的直裾,是主公赏赐的,有点鲜艳,墨绿的底子上绣着金线花纹,穿在身上就特别的富贵。
然后他又从主公赏赐的一堆东西里挑出了一条和它相配的玉带,一顶玉蝉头冠,以及再从自己的藤箱里翻出一双从来没穿过的新靴子。
他还特别熏了香,出门时战马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绕来绕去的打量,还往他脸上打了好几个响鼻,逼得他挥掌重击马头,才算让那促狭的畜生老实下来。
他仔细想过了今天寻辞玉有什么借口,说辞,才能让她在休沐日跟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他还提前想好了几个她可能感兴趣的地方,比如说贸易重新恢复的邺城市廛,那里有家并州食舍的汤饼很好吃……
他就这样器宇轩昂地走到那座府邸门口时,正看见几个仆役抬着一头嚎叫的猪进去。
高门大户!两边的柱子哪怕凿个粉碎,单看基座也知道当初这是何等豪阔的门庭!主人家修这大宅时,如何能想到这一幕呀!
“你们疯了吗?”他身后一个亲兵问道,“这猪如何能走正门?!”
“这是陆将军要的。”仆役说。
“陆将军要吃,你们自后门送进去——”
“陆将军不要吃,”那个冀州口音的仆役很小心地说道,“她要杀。”
张辽站在门口静了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搭配,又抬头看看这座宅邸。
“这宅邸原来的主人是谁?”他问。
有仆役恭恭敬敬地答,“这是许攸的宅邸。”
许攸是已经不在了,他的女眷们呢?那也是旁人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比起那群正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女眷,袁氏的另一处宅邸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有仆妇无声息地将褪色的旧壁衣换下,铺上颜色鲜艳的新壁衣,整个屋子就亮堂了起来。
有沉静的幽香从角落的香炉里慢慢飘出,扫清了晦暗的气味。
水一样柔软的绸缎重新穿上身,又有婢女恭恭敬敬地捧着首饰盒,请这座宅邸的女主人挑选自己今天想戴在头发上的饰物。
那可不是陆廉所佩戴的那些寻常物件,这些金玉饰物是从袁氏宅邸里查抄出来的,挑挑选选,登记清楚是最好的一匣珠宝后,立刻被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