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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用朝食了。
有十几种粥,十几种点心,以及十几碟的小菜,厨房里的杂役们做完这一切,谁也不曾稍作懈怠,都在紧张地等待主君的吩咐——她用了吗?用了哪几种粥,哪几种菜?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不是冀州人,这些东西一半冀州口味,一半青州口味,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心意?如果不合的话,厨房里的仆役们随时准备再为她准备几十碟新的。
她看着面前花里胡哨的东西,再看看这些轻手轻脚为她摆盘的婢女。
“我吃不下这些东西,”她说,“你们做这么多,不浪费吗?”
婢女微笑起来,但目光始终恭敬向下,不与她平视,“将军用过的,可以赏赐给仆役。”
陆悬鱼愣了一会儿,“你们吃我的剩饭吗?”
这位伶俐又恭顺的婢女这次抬起眼睛,殷勤又热情地望着她,“若是能得将军赐饭,婢子们必定感激不尽,带回去供奉父母。”
她没有撒谎,陆悬鱼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真意切:这是主君吃的饭,精细程度与仆役们的饭食已经是天差地别,况且这位主君不是一般的人啊!
这是整个大汉,仅次于天子与平原公的存在!天子的皇子不及她!平原公那个尚在襁褓的儿子将来长大了,也必须待她如长辈一般恭肃!
何况她除了权势外,还有更多的传奇!数都数不清的传奇!从江南到江北,到处都有人佩戴与她名号相合的悬鱼饰物,挂在家中祈福,现在这么一位主君就在她们面前,吃她的剩饭有什么问题!
似乎没有问题,陆悬鱼想,但还是不对劲。
这座宅子就是不对劲。
她穿过一条条长廊,走过一间间屋室,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附近的仆役,附近的仆役立刻恭敬地拜倒在地。
不对劲。
她茫然地继续抬起腿准备往前走时,有少年仆从匆匆来到台阶下:
“将军,有东郡太守张超拜谒。”
“这宅邸确实大得很,”张超啧啧称奇了一番,“不过,辞玉将军若嫌这里空空落落,将家眷带来便是。”
“家眷?”
张超很狭促地看了她一眼,“或许还可以邀来五好友,比如文远将军……”
咳。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我的宅邸。”
她是很喜欢大宅的,但不是这种。
只要有几个屋子,能住下阿草曹植陆绩,同心一间,陆白一间,自己一间,然后给出嫁的羊四娘一家子留两间,再给将要成家的小郎也准备两间……
要是荀彧家那串儿娃子过来拜访,怎么也能腾挪出地方,不行就让小朗去和阿草挤一挤,掰掰手指,应该也就够了。
她心里迷迷糊糊想的是个农家大院,而不是这房屋百余间。
“这是将军应得的,”张超说,“天下皆知将军功业。”
“但这宅邸……”
“这宅邸在平原公心中,不足酬辞玉将军之万一,”张超笑道,“将军,将来论功行赏时,将军必有万户之封!”
万户之封,她迷茫地挠挠头,“是多少?”
张超思考了一会儿,给她打了个比方,“将军可知乐陵今有多少户?”
她老老实实摇头,“不知。”
她先是纪亭侯,然后是琅槐乡侯,再然后是乐陵县侯,涨的不仅是级别,更是实打实的钱。
亭侯有一亭之邑,也就是说在这个亭居住的百姓税赋交给官员后,官员不送到国库里去,而是交给这位亭侯,于是以此类推,乡侯自然是可以得到一乡百姓的供养,县侯那就是一个县的税赋。
但就这样还不够,皇帝喜欢哪个诸侯王,又或者是奖赏功臣时,还会额外给他加些食邑,几十户一封的有,几百户一封的有,大功小功垒在一起堆出一个万户侯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