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很多很多的人了。
他们变成了秋风里麦穗饱满的麦田,任由农人挥舞镰刀,一片片将他们割倒,默然无声。
楼班浑身都颤抖起来!
那是他的儿郎啊!
那是他的兄长交到他手中的乌桓儿郎啊!那些吃着肉,挥着刀的雄赳赳的儿郎们涕泪横流,抱头鼠窜,那是他重整旗鼓,再立基业的梦啊!
他们就那样在他面前飞溅起一蓬蓬的血,再在被鲜血浸润得泥泞的土地上重重落地。
那些环佩声已经渐渐地消了,冀州的世家豪强们早就苍白着一张脸,悄悄后退到阴影里了。
紧接着是他的亲信们,他们不仅牵来了他的马,不仅要身侧的长牌手随时待命,他们甚至已经小声吩咐人告知城内,要大单于的亲眷妻儿悄悄准备一下——准备一下,随时就跑!
于是就在吕布第十三次突击,终于冲进楼班的中军营时,楼班忽然发现,他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周围亲兵的躯体也在微微地颤抖。
他们的人都在这里,他们绣满日月星辰的旗帜也在这里。
可他们的胆气已经不在这了。
当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手持两把短戟,一步步走向乌桓人的大纛时,丘力居之子楼班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们的胆气已经丧尽了。
就算他们逃进沙漠里也没有什么用了。
他们永远都无法战胜这个人,躲避这个人,摆脱这个人。
不,不不不,那绝不是凡人,那原本就是从赤山下来的杀神!
吕布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应当带着自己的力士冲上去,如他的兄长一般,即使死也要死得壮烈慷慨。
他还可以仔细地看一眼这个可怕的对手,说几句也许会被载入汉家史册的话。
但楼班看不清吕布的相貌。
这中军营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晰明白,这惨白的阳光,这轰然倒塌的栅栏,这殷红的血,他都看得分明。只有那个铠甲上插满箭矢的武将的脸,他看不清。
但他也不再准备直视那个人了。
他扔下手中的武器,在无数乌桓人的注视中,跪在了地上。
“将军天威!在下……在下……”
那个人果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他将话说完。
乌桓士兵——先自中军内营始,而后如北方的寒风吹过,一排排,一片片,满面颓然地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楼班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情此景,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怕了!他只是胆气被吕布打没了!他怕了!
恐惧而羞愧的热泪顺着面颊扫落进胡子里,声音也变得哽咽模糊。
可面前的将军逆光而立,手拄短戟,对这个跪拜在他面前的敌酋毫无反应。
直到楼班又一次抬起了头,他才吃惊地发现,吕布已经死了。
一切都与他预料的没有什么不同。
吕布死了,这支并州突骑的主将,刘备的前军都督,大汉的并州刺史,名满天下的温侯,战死在了这座军营里。
这个念头卷起了一阵狂风!
但在狂风之后,楼班依旧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没有下达任何新的命令。
乌桓人已经跪下。
他们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夕阳西下时,首先赶到的是高顺的一万步兵,他赶路很急,想要尽快接应吕布,因此士兵们赶到柳城时,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这绝对不算是高顺眼中合适的战斗状态,但他没有办法,他的士兵们也做好了迎接一场烈度超前的血战的准备。
但当大汉士兵们翻过最后一座山坡,还来不及下山时,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
他们看到了比夕阳更加浓烈,更加血腥,更加寂静的战场。
并州人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