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层峦叠嶂的地形,一石米到吕布手中,能剩下五斗就算好样的,如何还能余下一口山高水远地送到西凉来呢?
长安倒是离得很近,曹操铺开纸,磨了墨,拿起有点秃头的毛笔蘸一蘸墨汁。
他的文采是不用多说的,稍作思度,挥笔就写了一封情真意切,催人泪下的求救文书,字字句句,如杜鹃泣血,随便谁看了都得眼圈一红,声音哽咽,紧接着泪水就要簌簌而下。
反正曹操写完递给夏侯惇,要他寻信使送去长安时,夏侯惇的表情是这么告诉他的。
“元让真是至诚君子啊。”这位主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侯惇红了的眼圈就又白了,“主公何意?”
不何意,只是感慨一句,因为想向长安要粮食,纯粹是想多了。
关中残破到这个程度,长安城内的官吏能吃饱饭已是不易,从那群穷鬼手里刮粮食,想什么呢!
没听说么!据说持节都督关中的钟繇还得卖字贴补家用!虽说这估计是哪个狭促鬼编出来刻薄他老大岁数又娶了三个小老婆的瞎话,但长安穷到什么程度也可见一斑了啊!
所以写这封信的用意根本不是指望打动那群穷鬼,而是要通过他们的手,传达到刘备耳中:
提前报备,拼命诉苦——反正凉州惨成这样了,接下来我干好干不好,你都多担待些吧!
压根想不到自己主君有这些小心思的夏侯惇还在很认真地盯着他看。
“主公,咱们不能只等朝廷的回信。”
“我也有此意,”曹操捏捏眉间,心中很想再找点糖来吃,可惜凉州这地方穷大发劲儿了,什么都缺,糖也缺,既给了路边的小娃娃,自己就只能少吃些,“元让,你可有谋划?”
这位相貌端正,但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武将立刻精神一振,“今岁谷水干涸,我欲多派斥候四面勘探水源,多寻些淡水河来。”
曹操又使劲捏捏眉间。
这里倒是不缺盐,明明离海千里万里,竟有河水如海水般咸苦!
“纵你寻到了,”他问,“又如何?”
“若是寻到了,”夏侯惇声音颇为坚定,“我便征发民夫,将水引入南川谷水。”
“耕期将至。”曹操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
曹操没再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夏侯惇的上臂。
部族间相互攻讦是从几日前开始的,等到主公信至时,于禁惊讶地发现这些部族间竟当真只差一根导火线了。
他们没有仇怨,但又是生死之敌;白日里互相见到只有冷眼,夜里回到自己部族中又默契地同时磨刀。最精锐的勇士有铁质的刀剑,差一等的有青铜戈,再差一等的将木棍削尖,也能当个预备役用用。
于禁与夏侯渊立刻分别开始寻这些头人谈话,恩威并施,连敲带打,企图让他们每一个部族都知道,大汉有能力让他们都活下去——尤其是现在!天下太平了,朝廷也将迎来一位新的皇帝了,新时代!新气象!有了这样一位天子,难道就没点子祥瑞吗?
只要来一片云,再打几个雷,下他个三天三夜的大暴雨,河水涨起来,田地自然疯狂往外钻杂草,儿郎们不留着力气赶紧下田耕种,在这里与人拼的什么命呢!
他们这样一个部族接一个部族地走,一个部族接一个部族地聊,总算是暂时将这些羌胡不安而暴躁的心暂时压下去了,但羌胡们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下不下雨,胡人说了不算,于将军和夏侯将军说了也不算,但从东面来过些法术高明的方士,的确送来了祈雨的神像,如果能够气派地做一场法事,让神明享用到丰盛的祭品,感受到真挚的祈求,是不是武威就能下雨了?
这些头人都供奉过这位神明了,但看天气也知道,他们的祈祷是传不到这位汉人神明的耳中的,所以不如请曹征西来主持仪式,亲自为这位神明供奉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