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落满了水鸟,只是水尝起来有些咸,但大湖旁边又有几座小湖,其中的湖水是淡的,可以喝呢!
骑兵们握着地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天都是一样的天,山都是一样的山,春天将至未至,草也还没长出来,人困马乏地走了一路,还有人滚落了山,摔断了腿。
天暗了,他们就在山里生火,听四周的野狼嚎叫,人是不少,足有七八个,但狼更多些,而且饥肠辘辘,目露凶光。
他们就这么在寒风与狼嚎中度过了一夜,其中击退过数次狼群的攻击,但到天亮时,有人受了伤,还有两匹换乘的驽马受惊,逃了出去,已是不知去向。
这支斥候小队走出很远,才意识到猎户所说的“这座山”不是哪一个山头,而是祁连山。
他们也不能真走到猎户所说的淡水湖那里,挖出口子,引水进南川谷水,灌溉武威郡的平原,因为那个“大湖”是青海湖。
哪怕是一千八百年后的人,也不会想要将青海湖的水引到祁连山以东,那实在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大工程。
猎户一辈子没见过地图,对距离也没有那么清晰的概念,可夏侯惇有,这些从温暖的黄河南岸一路来到祁连山下的骑兵也有。
他们只是人生地不熟,而这里又实在太过荒凉,找不到更多的村庄和向导。
现在他们的同袍受了伤,却得不到救治,而主公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将以失败告终。
于是有骑兵气得拔刀出鞘,想要杀了那个向导,却被夏侯惇喝止。
“这附近,”他环视了一圈,“上山的路你可知道?”
夏侯将军说他们走昏了头,不如爬上山顶,四面看一看,反正那些山峰并不险峻。
但祁连山连绵,高处逾千丈,他们来到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地方,已经感到心慌气闷,身体不适,哪怕是随便指一座山峰,又岂会容易攀登呢?
为郭嘉点起灯烛的仆役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睡到一半不得不起来干活有点烦。
但那几日里,斥候们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座座山峰,极目远眺,想要寻一处水源的经历,郭嘉是知道的。
他们最后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后面发现了蜿蜒而过的一条河。
待斥候连滚带爬地来到河边,喝一口比冰雪还要寒冷的河水时,河底无数粒细碎圆润的石子像是隐藏在冰雪下的宝藏,在刺眼的阳光下散发着幽幽蓝光。
水底的石子怎么会那样圆润呢?他们昏头涨脑,用血淋淋的手捧出来给夏侯将军看,夏侯将军坐在岸边,将同样血淋淋的两只脚搭在石滩上,很是欣慰地看了他们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咱们在山里走了这样久,不知此水名何,渊源何处,更不知距离南川谷水究竟几里,够不够一郡生民耕种之用?”
在羌胡还不曾拿出小陆将军的雕像前,夏侯惇便领着斥候进了山,可直到“曹公到底诚不诚心,要是诚心,怎么光打了雷?要是不诚心,怎么咱们这些诚心的人供奉,连云彩都不见一片?”的话题沸沸扬扬地流传在姑臧城中,这群骑兵才终于回来。
他们带回了许多东西,比如晒伤的脸,磨破的双手和双足,同袍的尸体,以及一份清晰的山川河流走势图。
郭嘉站在只属于他自己的河边,意外地接到了这卷地图,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毕竟百姓如何生活是荀彧来操心的事,他也好,荀攸刘晔也好,他们所关心,所精通的就只有如何辅佐主公征战四方,用马蹄将敌寇的头骨踩在脚下。当他回头时,并不意外看到的只有一条血路。
但这卷地图很不一样。
它铺开了一条崎岖艰险,最终却通往水草丰茂的平原之路。
天亮了,那片荒原也该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了。
有人将火把放低,抵在新芽将生未生的荒草丛里,干草丛立刻迸开几个火星,紧接着就是火舌舔舐干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