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绝人,恐怕刚刚……”
主公斜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犁过的那条垄。
很显眼,因为在许褚翻过一遍地后,这片荒田上自然有了犁过的痕迹,无数条长长的直线里,一条曲折蜿蜒的轨迹从田埂处一路延伸到自己脚下,这想无视也不成了。
“或许这耕牛也是不成。”小官又悄悄说道。
“你说这些,”曹操指了指远处,“他们也信么?”
有三三两两的羌人凑了过来,也在围观。
主公挽起袖子,“再来!”
犁一遍田当然是不够的,这里石头不多,但草根多,时不时还有散落的骨头,都需要从泥土里刨出来,再将那些大土块用锄头一个个锄成齑粉,最好是将泥土犁得如泥浆一样顺滑,这样才方便粮种生长。
天空晴得没有一丝云,河道里也干涸得快要长不出草,这样的状况下犁地,多少让羌胡有些犹疑。他们凑过来,也是想看看这位征西将军究竟是为了他管辖内的胡人不内讧呢,还是真心实意相信水会来呢?
他们凑过来看,片刻后又赶紧喊人继续过来看,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曹公是认真在犁田的,但姿态不大好看,初时有力气,虽说犁出九曲十八弯的垄,好歹也还是他指挥牛,后来力气用尽了,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跟着牛后面走,那个犁冷不丁就翻了,曹公也冷不丁就一头栽进土里。
有人赶紧跑进去,将这个浑身上下满是泥土的娇小身姿扶起来,准备给他擦擦脸时,曹公一把将人推开,起身又去扶犁。
随侍的文武在前面,想笑不敢笑,羌人在后面就无所忌惮,噗噗噗地笑。
待他们笑够了,荀攸整了整帽子,将直裾别在腰间,脱了木屐,走下了田,刘晔迟疑了一下,也迅速跟着下了田。
围观的人不笑了。
天上仍然一片云也没有,晒得人惴惴不安,但看到这群从未下过田的人笨拙的身姿,他们心中的不安又压下去了些。
这一定不是作态给他们看,胡人心里这样想,如果是他们自己用了这样大的力气去耕一块田,他们也一定想要种出点什么。
麦子也好,豆子也罢,哪怕只是长出一棵芽,也一定要种出点什么。
郭嘉不曾去田里耕种,他很狡猾地偷懒了。
当然就算他主动要去下地耕田,寻常人看到他那风吹就倒的小身板也一定不敢让他下田——许褚下田,那是正经下田,主公下田,那只能说是在学习体验,奉孝先生下田,那十足十是碰瓷了!
但是偷懒的奉孝先生一点也没有偷懒的轻松惬意,尽管手边放着珍贵的热茶,烤好的山药点心,慢慢烧着香料的香炉,以及一张半旧但柔软的席子。
他坐在窗前,任春光铺洒在他的身上,思绪却仿佛陷入枯竭干涸的水道。
有斥候按照他的要求,沿着这条路挖了一下山地,传回来的消息令他绝望:
想在山里挖出一条水渠,将一条河的水引到十几里外的另一条河中,这是个耗时耗力耗人工的大工程。
如果他们不在乎民夫的性命,如果他们又有充足的工具,他们不计手段,不计代价,或许能在今年之内将这条河道挖通——但今岁的田是种不成了,过了耕期,哪怕再下了雨,补种些什么东西,那也比不得粮食能喂饱人了。
田里的农人说,被骑兵踩过的田,比石头还要硬!
可是骑兵在山里挥着镐头,一镐下去,又一镐下去,镐头迸开火星,下面是石头!
那就是一座石头堆起来的山!
郭嘉坐在案前,静静地望着那封文书,心中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他自己对自己说,若今岁粮食不足,当如何?
冀州人带来的粮食是有限的,秦胡的余粮就不那么多了,但羌人在这里居住许多年,他们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