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并且将那些死掉的路人轻飘飘地丢到了脑后——死几个人怎么了?当初咱们西凉铁骑杀了关中几十万人!
拎刀子的,和拎酒壶的,推小车的,那怎么能算是同一物种呢?
可是在上林狱前,这个豪奴嘴唇颤抖着,盯着那个挂在监狱门前柱子上的,血淋淋的东西,从脊背到脖颈,突然就凉了!
他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勒住了座下畜生缰绳,突然喝令它调个头!不成,不成,他得赶紧返回郎君身边,这长安城是要变天了呀!
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回到郎君身边,因为当他调转马头时,身后那一排长·矛上的寒光将他的脸照出了极为惨淡的色彩。
这些事足以在长安城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引得客舍酒坊议论纷纷。每一个百姓都在夸张地描述着他们看见的或是听见的,并且想要通过群策群力来完成整个事件的拼图——他们可都是机灵人!他们敏锐着呢!
但他们所看到的全部,也只是某场事件的余波而已。
陆白用了一百女兵,将这群纨绔捉了起来,关进了府中的地牢里。
纨绔们当然是不敢置信的,他们只是爱慕她,追求她,他们犯了什么罪?他们清清白白,五方上帝都知道他们的冤屈!阿白!阿白!不该这样啊!
他们在牢里先是哀求,而后辩解,但这些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发现陆白是认真将他们抓起来,而不是玩一场别开生面的恋爱游戏后,他们终于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骂的那些话有小女吏在隔壁记下来,认认真真,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一个字都没有营养。
长安城忽然就静了下来。
“你看,我不曾杀他们,”陆白翻过这一叠东西后,将它们扔在了一边,“我待他们是极客气的。”
“到底有凶名在外。”陈衷说。
陆白便轻轻地瞪了他一眼,“他们早该多想些,行事也慎重些。”
她扭过脸时,眼睛里没有怒气,反而带着丝笑,阳光洒在这样一双眼睛上,又显出了少女似的天真娇美,让人看了心里止不住地发痒。
但陈衷却没有借着陆白这个亲昵的眼神,说一些温柔的话。
他已经将温柔婉转的话讲过了。
“就怕他们慎重太过。”他说。
陆白眼里的笑意就消失了,“你替我担心,我是知道的。”
“咱们将他们拔了帽冠,赶出城去,关中人人皆知你的威名,”陈衷说,“岂不是妥当?”
“我岂缺这么几个蠢贼立威?”陆白的声音冷了下来。
于是这间精巧的书房里突然也像长安城一样,静了下来。
挡在女吏面前的,是专精大逃杀的县令吗?
让城中贼曹和守军不敢抬头直视的,是区区几个豪奴吗?
那些纨绔敢这样纠缠陆白,难道是哪个歌者给他们的勇气吗?
这一切都源于纨绔们身后的爹,那些手握部曲和土地的军阀。
陆白抓了纨绔,要的也不是改造这群劣质舔狗,让他们成为什么新时代好男人——改造好男人有爵位拿吗!
她要改造的是他们的爹!让他们乖乖回到大汉的怀抱里,大汉给什么,他们拿什么,大汉没给的,他们也不能生出獠牙去抢!
这群纨绔被她团成一团,当成敲门砖去砸他们爹的大门,接下来这群小军阀的反应才是重中之重!
关中“群雄”之中,势力较大者约有十部,她那牢里就蹲了六家的儿郎,那老父亲老伯父老祖父必然是要有反应的。或许会上门求情赎人,更进一步的可以谈谈条件,于是就能被划为拉拢的范围里;或许会出言威胁,更进一步的甚至要喊打喊杀,于是就会被划为敌对的范围里。
她要用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区分一下她该先对哪一个下手,并且确定自己手段的烈度,一次快速而高效的试探是有必要的: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