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周高朗知道他有事一定要此刻说,便只能请旁边人回避离开。
等房间里只有父子两人,周高朗颇为不满道:“有什么事,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同我说?”
话音刚落,周烨就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沙哑着声道:“我请求父亲,将我调回东都来。”
周高朗没说话,周烨立刻道:“我不求高官厚禄,一个八品小官也好,甚至是当个捕快也行,要是父亲再不放心,怕我还是起了同弟弟争什么的想法,那就将我从周家族谱上去了名字,我带了婉之和孩子,自己出去谋生也好。”
周高朗听着周烨的话,许久未曾出声。周烨见周高朗不说话,跪在地上不起来,颤抖着身子,痛哭出声来:“父亲,虽然我不是您的血脉,可我自幼由您一手抚养长大,从您落魄开始,您在外做事,我在家中操持,您需要钱,儿子经商,您需要权,儿子当官。这么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当真就如此心如顽石,为了防备着儿子,一定要让儿子如此妻离子散,逼儿子到如斯境地吗?!”
周烨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周高朗,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骤然爆发:“血脉就这么重要,因为我不是您的血脉,所以这么二十年,您养育我,培养我,我孝敬您,陪伴您,这些,都不是感情,都不作数了吗?!”
“你其实就是想同婉之在一起,”周高朗听着,他思索着道,“如今有了孩子,将孩子放在东都,让婉之陪你过去,不就好了么?”
“那孩子呢?”周烨冷冷看着周高朗,“孩子如今还这么小,婉之怎么可能走?就算大了,我们夫妻走了,让他一个孩子留在东都,谁养他?”
“还有你母亲……”
“她算得上母亲吗?!”周烨怒喝出声,“若她真将我当儿子,我又怎会难堪至此!您以为我只是想着和婉之在一起吗?是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她在这东都周家,承受着多少委屈和难堪!我为人丈夫,”周烨哽咽看着周高朗,“又怎能明知她为难不闻不问,我为人父亲,又怎能明知孩子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就让他留下?这算什么留下?”
“这叫放弃!是放弃!”
周高朗听着他的话,他垂下眼眸,他看着茶碗里的茶汤,好久后,终于才道:“那么,你又要让周家,怎么办?”
周烨愣了愣,周高朗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抬起头,看向周烨,平静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防备你?我若要防备你,当年为和要教你,要培养你,要把你一手养到这么大?我若介意你身上的血脉,当年随便一个意外让你死了,不就好了?”
这话把周烨说懵了,周高朗笑起来:“莫不是你还以为,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当年会做事,能帮我弄到钱回来?”
“一介稚子。”周高朗摇了摇头,“我放你在幽州,不是因为防备你,我是为了给周家留一条路啊。”
“我不懂……”
“你范叔叔身体已经不行了,”周高朗放低了声音,“我早劝他续弦再生一个孩子,他对嫂夫人一往情深,坚持不肯。我又劝他多教导玉儿,他又下不去手,我那时心急,多插手许多事,让玉儿十分厌恶我,若我们还在幽州,他厌恶也就厌恶了,可如今呢?”
周高朗看着周烨:“他是太子,是未来一国之君,我是殿前都点检,手握兵权,以他之品性,一旦登基,你以为会如何?”
“我若不放权,他怕是时时刻刻都要想着我要谋朝篡位。我若放权,以他之品性,我周家还能留下谁来?”
“我放你在幽州,让你掌兵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如果我周家在东都出了事,你至少还能活着。只有你还在幽州掌着兵权,他们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阿烨,你在幽州,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我,为了婉之,为了你母亲,为了整个周家。”
“你以为我如今身在高位,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