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的意见,都只是建议而已,最后的裁量权,都握在天子的手中。
即便是天子将他们递上去的十份试卷全部否决,自己亲自从两百余份卷子当中挑选出一个状元,那他们这些人,也只能是低头认罪,口称自己等人学识不精,辜负圣恩。
因此,踌躇了一下,陈循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不过让他没料到的是,这个时候,一旁的胡濙却皱着眉头,开口道。
“陛下,恕老臣直言,如陛下所说,殿试当优中选优,择天下士子中佼佼者纳入一甲,柯潜见识广博,文章颇具中庸之道,自然足可当状元之名。”
“然则王越,余子俊二人,文章虽亦是上佳,可无论措辞,文笔,行文,都有可再改进之处,若是以文采行文而论,臣等呈上的吴汇,周舆,林璟,皆数更优,如何裁定,还请陛下三思。”
这下,在场的诸多大臣眼皮都忍不住一跳,哪怕再三抑制,眼神还是忍不住朝着一本正经的胡濙身上看去。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老家伙,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违逆天子?
然而,上首的朱祁钰听完了这番话,却并没有动怒,相反的,他望着胡濙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沉吟了片刻,朱祁钰开口道。
“朕方才已然有言,朝廷取士,量才惟德取用,能入会试者,皆是我大明英才,数十年寒窗苦读,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其才学相差者,实则微乎其微也。”
“策论一道,当重实务,重道理,重见解,不可单以文采风流判之,王越,余子俊二人,虽则文采稍有逊色,但是内容详实,道理清楚,且见解独到,此等朝气蓬勃,敢言敢当之辈,方是朝廷之才。”
“故此,朕取二人为探花,榜眼,意在告诫天下士子,不可虚文闭耳,一心苦读,圣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有沟壑,落笔方能千言,成锦绣文章,朝廷栋梁!”
这一下,在场的老大人们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胡大宗伯这哪是给天子唱反调,分明是在给天子垫话,同时,也是在卖人情给这些新科进士。
要知道,殿试的试卷,是要在礼部归档的,而且很多时候,还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流传到市面上,作为以后进京赶考士子的重要参考。
士子们的心中有一杆称,如果到时候这些试卷流传出去,众人纷纷议论王越,余子俊的试卷不如其他人的,必然会对他们的士林声誉产生影响。
如今,胡老大人替这些人将话问出,有天子的背书,王越,余子俊二人會遇到的非议就會小的多。
相反的,其他的士子反而会将他们作为榜样,结合天子对他们的评价,去竭力揣摩他们是如何切合了天子的心意,从而在文采稍逊的情况下,依旧能夠进入一甲当中。
或许对于天子和胡濙两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奏对而已,但是,如果胡濙不问,或者不是胡濙这样的身份发问,天子也肯定不会向臣下解释,自己为何要点二人进入一甲。
所以,看似只是不经意的简单举动,但是,对于刚刚踏入仕途的两人来说,却是堪比将他们的卷子推荐给天子的于谦一样的大恩。
这个老狐狸!
看明白了之后,他们也是一阵无语,明明刚刚的时候,胡濙对于王越的试卷,也颇有微词,可谁曾想,他口风变得竟然这么快。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听了天子的解释,胡濙点了点头,但是皱起的眉头却没有展开,而是继续道。
“陛下所言有理,但是,照惯例,一甲可不经馆选直授翰林编修,翰林院乃天下英华之才汇集之地,若非文采佼佼之人,入翰林院恐受非议,请陛下思量。”
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一甲都是要进翰林院的,但是,王越,余子俊都只是见解独到,而非文采胜过众人,如此一来,他们进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