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暖阳虽不比夏季的炎热,但也终归是不好受的,尤其是镇南王父子俩,一个胖的珠圆玉润,一个瘦的弱不禁风,裹着厚重的朝服在午门外跪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是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身子都微微有些摇晃,似乎随时可能栽倒在地上,看的一旁守着的几个内侍心惊胆战的。
远处的官员们在经过驱赶之后,倒是散了不少,但是,随着消息的传开,不断的有新的官员凑到广场上,也赶之不尽。
在怀恩将天子的口谕传给镇南王父子俩之后,很快胡濙也从宫中退了出来,一干重臣围上去问了问,却见这位大宗伯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便上轿回了礼部衙门,顿时让一众重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前凑了凑,想要请见,却被怀恩挡了回来,于是,无奈之下,这些大臣也只能留下两个郎官看着,然后自己先回衙门去等候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高高的城楼上,无人瞧见的角落处,朱祁钰穿着一身宝蓝色团龙宽袍,远远的望着底下的情状,看着底下镇南王胖胖的身子摇摇欲坠,朱祁钰目光闪动,头也没回的问道。
“什么时辰了?”
于是,一旁侍立的怀恩紧着答道。
“回皇爷,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午时三刻了。”
说着话,怀恩似乎是知道朱祁钰在担心什么,看了一眼底下的镇南王,又道。
“皇爷放心,舒公公刚刚已经传了消息,说镇南王在出门之前,命府中人炖了参汤,和世子爷都好好的用了早膳,才到了外头。”
提起这个,怀恩就觉得一阵无语。
他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了,刚刚出去传口谕的时候,还好心好意的劝这位胖胖的镇南王注意身体,结果人家早就有所准备。
这话说出来,朱祁钰的神色也略略舒展开来,不过也只是片刻,就收了起来,轻哼一声,道。
“这种事情他倒是查的快,该查的反倒查不出来!”
这话并不好接,所以怀恩也只能默默的不说话,所幸的是,天子的话音刚落,后头便有内侍来禀,道。
“陛下,舒公公求见!”
“叫他过来!”
怀恩紧着下去叫人,不多时,风尘仆仆的舒良便到了近前,躬身道。
“给皇爷请安。”
“起来吧,外头怎么样了?”
今天的事情,实话说有些出乎朱祁钰的意料,只不过,出于对镇南王的信任,朱祁钰才顺水推舟,静观其变,但是,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镇南王的后手,未免也来的有些晚了点。
“回皇爷,外头已经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御史们对于镇南王此举,倒是颇为赞誉,觉得他知错能改,堪为宗室风范,不过,也有不少大臣觉得,镇南王这是在变相替自己喊冤,想借机脱罪。”
舒良当然看得出来,天子的心情并不算好,所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干干脆脆的开口,迅速转入了重点。
“不过这些都是私下议论,暂时还没有大臣上疏言事,除此之外,奴婢安排在镇南王府外的人手,刚刚瞧见了襄陵王世子前去拜祭岷王,被挡在了门外,世子爷问了情由之后,十分愤慨,当即便去了宗学,现如今,宗学里头的一干宗室子弟,只怕已经闹起来了。”
“襄陵王世子?”
朱祁钰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了一个壮硕少年的形象。
宗学初设,藩王诸子和郡王世子都是必入学的人选,自然是聚拢了一大批的少年人。
襄陵王世子朱范址,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太祖第二十子韩王朱松的孙子,论辈分,同样要长朱祁钰一辈,和朱音埑是同辈人,但是年纪却不算大,同样刚满二十。
朱祁钰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和朱音埑的关系很不错,当初朱音埑大婚的时候,就是他去当的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