饬军屯,朝廷虽已有诏令下达,但是,在清丈田亩的过程当中,仍然出现了许多阻力。”
“这其中主要分成几类,私田方面,一类是地方仕绅隐匿田亩,诡名冒占,托庇于官宦之下,逃避赋役,一类是有权有势的权贵之家,明目张胆的阻挠御史清查,甚至有些地方,当地官员也一同配合,公然将御史拦在田庄之外。”
“更有甚者,有人暗中唆使贫苦佃农,散布谣言,说朝廷要将这些田亩直接收回,让数个御史被当街拦轿喊冤。”
“军屯方面,大多边军将领,对于此事也是呈消极抵抗的态度,在清查田亩时,不是借口带兵出营巡逻,就是说屯田荒废已久,需要回去翻查文书,再过分些的,甚至避而不见。”
“所以,如今回报上来的,只是最容易查出来的那部分而已,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还有一大半,是没查出来的。”
沈翼算的是一笔经济账,说白了,用最简单的方法,拿支出和收入对比,账目对不上,一定是有问题的。
按照户部如今计算的结果,军屯当中,至少要有四成以上,是处于荒废的状态,或者干脆已经被转卖了,而且,还有可能更多。
所以,眼前回报的这个数量,明显是不准确的。
当然,这个计算的办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却复杂的很,其中牵扯到田亩的流变,历年税赋的各项支出用途,拖欠以及各种账目,真正想要用这么快的速度将其厘清,也就是沈翼这把金算盘才能做得到。
于谦并没有户部那么便利的条件,但是,作为整饬军屯的直接指挥者,他接触到的情况,却要远比沈翼更加丰富。
朝野上下,明里暗里,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阻挠整饬军屯,也只有他知道,事实上,于少保话说的还是含蓄了,那帮边军暗地里使绊子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这些御史能够扛住各种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这么多来,于谦已经觉得很惊喜了。
当然,他并不会就此满足,整饬军屯,既然已经动了手,那么势必要把这块痼疾给真正的根治掉!
“既然如此,于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般想着,天子的询问已经到来,于谦倒是干脆,开口道。
“陛下,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朝廷要推行大政,不可一味强硬,如今朝廷大动干戈,清丈田亩,除了侵占军屯,私垦民田的不法之辈外,也有不少寻常百姓,受人煽动,人心惶惶。”
“所以这个时候,臣以为当先安抚百姓民心,再施以雷霆手段,刚柔并济,方是正道。”
这话一出,沈尚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望着于谦的目光都变得有几分幽怨。
刚柔并济,刚的自然是要兵部来,至于这柔的……
“陛下,是时候向各地公布朝廷的赎买政策了,此举既可以让部分仕绅,主动退还田亩,亦可让百姓明白,即便是朝廷收回了这些田亩,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耕种,相反的,田亩到了朝廷的手中,他们甚至可以按照官田的税赋来缴纳。”
“除此之外,臣和沈尚书商议过后,觉得还可以加上一条政策,凡是主动向巡查御史举证民间仕绅有私自隐匿田亩者,若经查为实,朝廷可以视数量多少,免去其一年到十年的田租,具体数额,宜以举证田亩的十分之一为准。”
朱祁钰看了看一听要掏钱就苦着脸的沈尚书,心中顿时确定,这种恶毒的主意,肯定不是于谦这种正人君子想出来的。
不过……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可以试试,不过,仅有如此,只怕还是不够!”
“普通百姓毕竟土生土长,未必敢得罪这些仕绅大户,而且,此次遣派到各地的巡查御史,只为清丈田亩,没有临机专断之权,诸多事务无法处置,所以,朝廷还是需要有得力的大臣,能够亲临边境主持此事。”
和很多帝王不察民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