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的这句话,只被众人当做是夸赞之语。
于是,一旁的泰宁侯陈泾开口道。
“陛下,太上皇,近些日子,为了此次春猎,我各家勋贵,可是铆足了劲,要一展身手。”
“小公爷在一众勋贵子弟当中,骑射工夫也是有口皆碑,又是家学渊源,刚刚春猎开始前,小公爷又得了太上皇赐弓,依臣看来,此次春猎的头筹,怕是非小公爷莫属了!”
泰宁侯府,是早年间燕王府的老班底,和成国公府相交甚笃,所以说话自然是向着朱仪的。
陈泾的话音落下,紧接着,旁边的定西候蒋琬也开口道。
“不错,臣没记错的话,早几年前,太上皇在内苑试诸勋贵子弟骑射,小公爷可是居首之人。”
“说来,先成国公便骁勇善战,戎马一生,屡立战功,身为其子,小公爷的骑射武艺,自然是了得的。”
和泰宁侯府不同,定西候府和英国公府交情颇深,蒋琬出来说这番话,明显也是早有准备。
春猎的性质特殊,属于比较罕见的,一众文臣只能干看着的仪典,因此,大多数随同而来的老大人们,都和各家勋贵一起,坐在底下陪着。
这番话说完,一众大臣顿时议论纷纷,只不过,声音都很小。
但是,光看表情就可以看出,听到襄王和一众勋贵们的话,这些老大人们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尤其是,坐在最前头的几位老大人,从这番话当中,明显嗅到了一丝不对的苗头。
于是,对视了一眼,在朝中素有‘声名’的吏部尚书王文,张口便道。
“春猎谁能拔得头筹,怕是不好说,只不过,两位侯爷的话,王某却不敢全然苟同。”
“朱仪将军的骑射工夫,固然是不错的,但是,战场之上,只有武勇怕是不够的,成国公朱勇鹞儿岭一战,丧师辱国,以致我军大败被围,足可见之,领兵出战,更紧要的,还是谋定沉着之性格。”
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一下子让在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是一众勋贵,文臣这边,只觉得这话说的十分解气。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对于王天官的观感也改善了不少。
这位老大人,只要不怼自己人的时候,原来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不过,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王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文臣最前端的一众重臣,目光有意无意的,都在关注着勋贵这边的动向。
事实上,在这次春猎之前,朝中便隐隐有所传言,勋贵们在密谋着,要为当初土木之役的定性翻案。
杨洪的那本奏疏,虽然被圈在了小范围之内,而且,被天子打了回去。
但是,毕竟是经过通政司,由内阁呈递的奏本,中间倒手的官员数量不少,天子又没有下封口令,所以,消息并没有锁的特别严实。
只不过,大多数的大臣们,都在观望而已。
到最后,天子将此奏驳了回去,老大人们自然也就同样偃旗息鼓。
但,这不代表事情结束了。
昨天晚上,太上皇召见襄王宴饮,也没有刻意保密,更何况,襄王今天一大早,就大张旗鼓的给朱仪送了宝弓宝甲,言语之间,也提到了朱勇的事。
那么多人瞧着,消息自然也瞒不住。
所以,在春猎开始之前,不少大臣心中都已经提前有了准备,此刻听得泰宁侯和定西候提起,自然也便立刻有了反击。
场面变得有些凝滞,偏生这个时候,上首的天子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望着远处的林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着手中的茶水。
泰宁侯陈泾和定西候蒋琬,虽然爵位不低,但是,年纪都不算太大,不过三十来岁,而且,都没上过战场,面对百官之首,吏部尚书王文的斥责,一时便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显然就需要更有分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