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甚至可以说是谦恭有礼,但是,落在朱仪的耳中,额头上却不免渗出一丝丝的冷汗。
他又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这话中隐含的情绪。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朱仪强笑一声,上前拱了拱手,道。
“公公这才是折煞朱某了,名器官爵,皆是陛下所赐,官吏臣民,皆为陛下效力,何谈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陛下面前,朱某这个公爵,怕是未必有公公这个东厂提督的份量重!”
话虽如此说,可是以朱仪如今的身份,这话里话外的,把自己和舒良这样的一个宦官,都划在为天子效力之人的地位上,给人的感觉,自然还是十分熨帖的。
眼瞧着舒良脸上的假笑略收了收,朱仪心中略松了松,继续解释道。
“方才所言,实是迫不得已,张輗这些勋贵面前,朱某若是表现的和公公太过亲近,恐让人心生疑窦,言辞之间多有冒犯,还请公公见谅。”
这回,舒良倒是没有像刚刚那样,只听不说,而是笑眯眯的回了个礼,道。
“咱家开个玩笑而已,国公爷何必紧张?”
见此状况,朱仪轻轻松了口气,正打算邀人进入书房中,却见舒良话锋一转,悠悠又道。
“不过话说回来,国公爷说的没错,咱家就是皇爷脚底下的一条狗,皇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皇爷让咬谁,就咬谁!”
“可这天底下,想当狗的人多了去了,国公爷觉得,当皇爷的狗,丢人吗?”
平心而论,这话冒犯的很。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其实不言而喻。
朱仪听完之后,先是愣了愣,随后脸色涨红,迟迟没有说话。
舒良倒也不催他,就这么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直到片刻之后,朱仪方有些艰难的道。
“当然……不丢人。”
“公公说得对,给陛下当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这下,舒良的脸色才算是彻底好了起来,拱了拱手,道。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天子之尊,生杀予夺。”
“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过,咱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不出那些好听话,若有冒犯不敬之处,国公爷见谅。”
“话糙理不糙,国公爷仔细着想想,想必能明白咱家的意思。”
朱仪拱了拱手,脸上扯起一丝笑容,开口道。
“这是自然!”
“如此,多谢国公爷宽宏大量,咱家在外头耽搁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宫去向陛下复命了,告辞。”
舒良的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多留,一抬手回了个礼,就打算离开。
朱仪心中复杂的同时,面子上的礼节,自然还是不能丢的,见舒良就此告辞,他便开口道。
“已经午间了,公公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不妨在我府上用饭,也算是聊表谢意。”
这话纯纯的是在客气,就算不谈刚刚的不愉快,以舒良的身份,也不适合在成国公府留宴。
毕竟,他是低调而来,一路上走小侧门,还能躲着人,但是上了宴席,伺候的时候人多眼杂,难免会徒生枝节。
这一点,双方都明白,所以,朱仪真的就是客套两句。
不过,让他没料到的是,舒良竟然真的转了过来,道。
“国公府的宴席,咱家确实还没尝过,若有机会,自然是要尝一尝的,不过今日怕是不行了,咱家这几日肠胃不好,像是炙肉,红烧鲤鱼这样的菜,太过油腻,怕是克化不了,就不麻烦国公爷了。”
说罢,也不待朱仪有所反应,抬步便离开了院子。
清风将人送了出去,朱仪站在院中,眉头紧皱,对着身旁的老管家问道。
“夫人今天吩咐下去做的菜品,你跟舒公公说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道。
“回少爷,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