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说打从一开始,他在气势上就被压了一头,那么之后真的到了地方上,这些藩王就更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各方势力的目光都在关注,这个时候
,于谦如果退让的话,那么,会给后续的整饬军屯带来极大的难度。
所以,他不能让!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各方势力的关注,所以,他如果不让的话,一道顶撞宗室,跋扈嚣张的帽子,只怕会立时扣在他的头上。
这位伊王,看来也不是像传言那般,是个毫无城府之辈啊!
心中念头转动,于谦稳稳的站在原地,面对着两个内使的威胁,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继续开口道。
“原来是伊王爷当面,既是王爷到京,不知可否下车一见?”
见此状况,两名内使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在地方嚣张惯了,虽然见到过硬骨头的文官,但是,却也没见到过,像于谦这样敢直接说,让伊王出面说话的。
然而,看着眼前浩荡的不亚于王驾的队伍,两个内使终究还是没敢多说什么,一勒缰绳,转头便去了马车旁禀报。
于谦就在远处等着,虽然听不清楚马车上的声音,但是,明显可以看到,那个前去禀报的内使一脸害怕,像是受到了训斥一般。
紧接着,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在一众仆婢的侍奉下,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王袍的年轻人。
待得此人在一众内使的簇拥下来到队伍前方,于谦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大约二十出头,身着深蓝色团蟒纹玉带袍,虽然年轻的很,但是脚步虚浮,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似乎是见于谦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年轻人有些不耐烦,仰着下巴,明知故问道。
“本王朱勉塣,对面可是于谦于少保?”
此人的身份,于谦自然是早就认出来了。
伊王朱颙炔庶长子,也是如今的伊王府世子,洛阳王朱勉塣。
都说这位洛阳王沉湎酒色,年纪轻轻,府中姬妾无数,十三岁的时候,就搞大了府中婢女的肚子,后来娶了王妃,有了嫡子之后,更是丝毫不加收敛,行为放浪。
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这位洛阳王年纪轻轻的,脚步虚浮成这个样子,若是再不加节制,怕就不是身子骨虚这么简单了。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面对着这位伊王府世子,于谦倒是不卑不亢,微微躬了躬身,道。
“见过洛阳王,不知伊王爷何在?”
朱勉塣看到于谦连礼都懒得行,只躬了躬身,不由一阵火起,冷声道。
“于少保好大的架子,怎么,以我父王的身份,难道还得下来迎候你不成?”
“这倒不敢,只不过,既然遇上了,总要给伊王爷请个安,顺便,下官这里,也有几桩案子,需要当面问问伊王爷。”
直起身子,于谦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年轻人,依旧气定神闲,但是口气当中,却不由带上了一抹凛然的气势。
既然撞在一起了,那便碰一碰吧!
虽然说早了些,但是于谦既然出京,自然是早就做好了,会和这些藩王正面对峙的准备。
如今,他还没找上门去,却被对面找了过来,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拿谁来立威吧!
朱勉塣到底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了于谦口气当中的挑衅之意,他哪受过这个气,当下便差点跳了起来,指着于谦道。
“于谦你放肆,我父王是何等身份,岂轮得到你来诘问?”
“你不过一个区区文臣,遇到王驾不仅不让,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让我父王下来见你,现如今,京中的大臣,都如此跋扈了吗?”
这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尤其是平素养尊处优,作威作福惯了的,在于谦的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