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求学者,再入宗学不迟。”
这算是转了个弯,递了个台阶,但是中心思想还是不变,就是不想送子嗣进京。
眼瞧着底下诸王躲闪的眼神,朱祁钰冷笑一声,终于是在众人期盼再度开口。
他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再站出来,方缓缓坐回到御座上,一句话撕破了所有的掩饰,直接道。
“伊王叔祖,襄王叔,郑王叔,你们几位也不必如此拐着弯的来劝朕打消宗学的想法。”
“既然你们想知道,朕不妨明白告诉你们,宗学之设,就是为了严格册封,惩治宗室当中品行不端者。”
一言既出,在场的诸王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他们没想到天子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当下,便有其他的亲王按捺不住,起身道。
“陛下,宗室藩屏乃国之重事,亲亲之谊亦为历代天子所重,如今陛下甫一登基,便对宗室长辈如此恶意揣测,心中可还有对长辈的敬意可言?”
说话的是周王朱有爝,他同样是朱祁钰叔祖辈的人物。
不仅如此,他还是太祖系二代亲王当中,辈分最大的一位,而且和冲动跋扈的伊王不一样。
这位周王曾被太宗皇帝赞为“简、智、信、敬、孝”,在诸王当中,威望可算上是很高的。
面对这样一位亲王,朱祁钰自然不能和对待伊王一样,收敛了锋利的神色,朱祁钰一伸手,从身旁侍奉的内侍手中,拿过了几份奏本,命人送到周王的手中,道。
“周王叔祖素来贤明,朕十分钦佩,但并非人人皆似周王叔祖一般严于律己。”
说着,朱祁钰转向一旁的伊王,道。
“正统六年,河南知府奏伊王纵马伤人,致六人死亡,正统八年,河南道监察御史奏伊王世子强抢民女,致其家破人亡,两个月前,刑部奏伊王诬陷当地官员,致其蒙冤流放……”
一份份罪状被朱祁钰随口拈来,每说一句,伊王的脸色就白一分,话到最后,他感受到殿中四面八方嫌弃的目光,羞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所幸,朱祁钰没有揪着他太久,很快就转向了一旁的郑王,继续道。
“正统四年,凤翔知府奏郑王无故杖死平民四人,正统七年,郑王府长史奏郑王私纳娼妓为妾,有辱天家血脉,正统十四年,监察御史奏……”
这些事情,或许做的时候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今这么多的亲王汇聚一堂。
被这么当众一件件的细数出来,谁的面子也搁不住。
最终,这位郑王爷实在扛不住了,直接拜倒在地,道。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处置!”
另一头,辈分高些的伊王爷也有些犹豫,眼瞧着郑王低了头,他也随之跪倒在地,只不过抹不开面子,认罪的话却说不出口。
朱祁钰不理他们,而是转头面向周王,脸上浮起一丝无奈,道。
“周王叔祖,非是朕对待宗室严苛,而是如今许多宗室,在地方实在不成样子,屡屡被弹劾行为失当,触犯明律。”
“朕正是念及亲亲之谊,宗室藩屏之干系重大,方开此宗学,教育我朱家子弟成才。”
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让周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恨恨的瞪了一眼伊王和郑王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周王又道。
“陛下此心,臣固能体谅,然方才郑王所说,亦并非没有道理,宗亲年迈需有小辈陪伴在侧,此乃天伦也。”
“况宗室亲王之中,固然有胡作非为之人,但大多还是谨守臣节,以藩屏为重,陛下此举,恐令众多宗室不满,心生怨怼之下,亦会动摇我大明藩屏,还请陛下慎重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