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登和李贤,三人上前两步,拜倒在地,声如洪钟。
“臣兵部尚书于谦,大同总兵官郭登,礼部侍郎李贤,拜见太上皇。”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上百位官员,亦随之跪倒在地,齐声道。
“恭迎太上皇归朝。”
其声震天,浩荡如烟,回荡在广阔的原野上,令人震撼无比。
马车当中,朱祁镇身着一件淡青色过肩龙纹宽袍,望着久违的大同城,看着跪伏于地的大明官员,心绪亦不平静。
这种场面,在他过去的人生当中,见过无数次。
甚至于,比这个还要壮观,还要令人震撼的场面,他也曾习以为常,觉得理当如此。
但是,区区一年的时间,光阴流转,再度见到这种场面,他亦非昨日之朱祁镇。
良久,马车上传来一阵竭力控制的声音,道。
“平身。”
于是,城门前跪伏的群臣这才起身,但大多数人,仍自低头侍立。
唯有于谦三人,抬头打量着这位久违的君王。
不过,他们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郭登是喜悦中带着一丝愧疚,于谦则是轻舒一口气般的平静,至于李贤,他早已经涕泪横流。
直接向前几步,险些又要跪倒在地:“陛下,臣……
在场众人,唯有他是扈从北征,幸免于难的大臣。
当时的他,虽然只是小小的吏部文选司郎中,但却是代替告病的吏部侍郎何文渊而去,自是有许多事务直面天子,算得上朱祁镇十分倚重的新贵之一。
土木一役,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仕途却几近断绝,被打发到了鸿胪寺做一个小小的寺丞。
若非是此次太上皇归朝,需要有一个正统旧臣出面,他也不会被临时拔擢出来。
所以,这么多人里头,他见到太上皇的表现是最激动的。
但是,他刚往前了两步,还未及跪倒,马车周围便窜出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手持弯刀挡在了马车前头,面色不善。
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远处说话,不得近前!”
李贤于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蒙古人?
他虽久在京师,但一眼便也看出来,这两个人不是汉人。
再仔细一看,却见马车的周围,和这二人一样,腰间别着弯刀,神色警惕的蒙古人,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由二十余个,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精壮兵士。
于是,李贤顿时变了脸色,沉声道。
“尔等何人,竟敢阻拦我拜见太上皇?”
拦着李贤的两个人丝毫不惧,反而隐隐带着一丝倨傲,还是刚刚开口说话的汉子,再度开口道。
“我们是太师帐下亲军,奉太师之命,护送太上皇陛下回归大明京师朝廷。”
说着,他手里的弯刀紧了紧,仍是面对着李贤,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要拜见,需在远处说话,不得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