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如何治好病,而是如何自保,所以,很多会略有风险的治疗方案,其实都不太敢用。
就比如现在,董宿心里有好几道方子,可以用来催产,可以在保证安全的状况下,让皇后加快生产的速度。
但是,他不敢用!
因为如果不用,出了事情,他是医术不精,或许会祸及性命,但或许也不会,可一旦用了之后,出了任何问题,都需要他来负责任。
这是动辄会牵连家人的事,所以,董宿不敢。
但是,天子如今的态度,却让他产生了几分愧疚。
医者仁心……
长长的吐了口气,董宿最终还是没有多说,只拱手道。
“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
见此状况,朱祁钰皱了皱眉,他比董宿想象的,要更了解董宿,这副神态,明显是还有所保留。
沉吟片刻,朱祁钰开口道:“朕听闻,近些日子,太医院在编纂《奇效良方》,以搜集了近六千张药方,可有此事?”
董宿有些惶恐。
一是因为,那《奇效良方》虽是他的毕生心血,但是对于天子来说,却不值一提,然而天子竟然能注意到这种小事,二是因为,他不知天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难道说……
在董宿忐忑不安的目光当中,朱祁钰道。
“朕知道,这本药书是董先生的一生心血,朕也正是因为这本药书,相信先生是一位心怀慈悲的仁医,医者的面前,只有患者。”
“所以,先生不必有任何忧虑,先生搜集了数千药方,朕相信,总有办法的,先生只需秉持一颗医者之心,定能妙手回春,让皇后早脱苦厄,拜托先生了。”
董宿的脸色很复杂,惶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动容。
他本以为天子会以药书要挟,尽管,身为万乘之尊,本没有这个必要,他万不敢不尽心的。
但是,就像穷人怀里的馒头会担心富人来抢一般,这本药书是他心血所凝,哪怕知道,对天子来说不值一提,但董宿还是担心。
然而,天子没有要挟他,也没有用天子之威给他下令。
他能看得出来,天子此刻心中的焦虑,但,即便如此,身为帝王之尊,他还是像一个普通的病患家属一样,对医者好言相求。
这,无法不让董宿动容。
医家之人,在现在这个时代,也就是比商贾的地位更高一些罢了。
纵然他是太医院的院使,是天下医者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但,又何德何能,能得天子如此以礼相待。
一时之间,董宿心头涌起了千万种情绪,如鲠在喉,不得言语。
片刻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
“陛下,臣有一道药方,可加快生产速度,暂解娘娘之苦,臣这就命人前去准备。”
说罢,董宿告了声退,便急匆匆的离开去准备了。
朱祁钰心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清楚董宿的医术,只要他能够像对待平常的病人一样开方子下药,那么别说是汪氏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更凶险的境地,也足可以安然无恙的挺过来。
所以,哪怕是放下天子的权威,他也愿意对董宿好言相劝。
毕竟,生死之事,是这个世界上,难有的帝王之尊,也无法掌控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朱祁钰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意味复杂的声音。
“你对芸娘,果然是情深义重……”
闻听此言,朱祁钰连忙转身,果不其然,吴太后在杭氏的搀扶下,刚刚站定在他的身后。
“见过母妃。”
朱祁钰微微欠了欠身子,脸色恭谨。
然而,吴氏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朱祁钰的态度而变好,她轻哼一声,直接越过朱祁钰,对着一旁的怀恩问道。
“从昨天夜里,哀家离开的时候起,皇帝是不是一直就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