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开口道。
“陛下容禀,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礼部万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出阁的仪注,礼部已经几经商讨,但是,迟迟无法确定下来,此中有诸多难处,实非礼部尸位素餐,请陛下明鉴。”
俞士悦站在一旁,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几乎已经在朝班之中站不住的某阁老,冷笑一声问道。
“哦,那烦请李侍郎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说一说难处究竟在什么地方,让礼部商讨了整整一个月,冬至大节的仪注都商讨出来了,出阁仪注却迟迟难定?”
李贤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句话终于在朝堂之上被问了出来,但是,发问的人,却和他们想象的不同。
事已至此,局势到底会往何处发展,李贤已经不知道了。
但是,他明白,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刚刚他不站出来,那么无论俞士悦的弹劾成功与否,太子出阁的仪典,礼部都不可能再耽搁下去。
一旦大典举行,木已成舟,那么,再想更易,就难了!
所以,虽然是被局势驱赶着站了出来,但是,李贤别无选择。
目光遥遥的望着内阁中的朱鉴,见他同样神色复杂,但却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李贤深吸了一口气,道。
“陛下,太子出阁仪典,乃是国之大典,其中多处仪程,都涉及到詹事府,左右春坊属官,但是此次东宫出阁乃是为蒙学,出阁而不备府,不置属官,因此,诸多仪典细节需要修订。”
“涉及储君,每处细节都需查阅典籍,遵循古礼,慎之又慎,故此,礼部耽搁了许久,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仪程难以全礼,请陛下明鉴。”
殿中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一阵议论声再起,比之前的时候,更要喧闹几分。
群臣早已经预料到,这次的早朝上不平静。
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这个不平静法。
李贤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其实已经透出来了,出阁而不备府,从礼节上来讲,难以全礼。
礼部已经花了不少时间理顺仪程,但是,可能还需要更久。
那么,如果想要让太子殿下尽快出阁,最好的办法自然是……
内阁的序列当中,朱鉴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尽管,在今天的早朝上提出此事有些冒险,也不在他们提前商量的范围内,甚至,他们想要的‘大势’,一个都没有借来。
俞士悦这边,忽然改了性子,就连天子,也似乎看透了什么一样,连礼部新上的这份仪注,都没有丝毫的排斥。
种种迹象都表示,现在的局面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这却是最后的时机了!
无论俞士悦出于何种原因提起了这个话题,可只要提了起来,那么,就容不得他们犹豫了。
就在朱鉴打算出列开口之时,一道身影,却已经抢先站了出来,淡淡的道。
“李侍郎,太子出阁之礼,真的这么难吗?”
胡濙!
这位礼部真正的掌事人,终于不在保持沉默,甫一开口,平淡的口气当中,便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李贤顿时绷紧了心神,平心而论,他调到礼部的时间不算长,所以,跟这位大宗伯相交的时间不多。
平时倒是听过他老人家的传闻,也清楚他在士林朝堂上的威望。
但是,始终没有直观的认知。
然而,此刻,这位大宗伯收起了往日的温吞,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口气不算凌厉,但莫名的,让人背后升起一阵凉气。
努力的压了压心神,李贤拱手道:“大宗伯,之前数次部议,下官都曾将纪要送到……”
“那是你无能!”
胡濙眼皮子抬了抬,不咸不淡的就把李贤噎了回去。
旋即,他老人家不再李贤的身上多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