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的行径固然让他生气,但是,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这个亏,他还就只能吞下去。
因为一旦他做出反击,在内阁当中开始打压江渊,那么便正合了对方的心意,将他排除异己,打击报复的名声给坐实了。
如果说反其道而行之,和江渊交好,那么就违背了他的初衷,有挟势结党,争夺首辅之位的嫌疑。
两种做法,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必要。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下这个暗亏,什么也不做,如此一来,流言就只能是流言。
但是,这也太憋屈了。
俞次辅坐在公房当中,越想越气,差点就想去王翺的公房当中,给江渊添堵去。
不过,还没等他移步,外间的中书舍人便又急急的快步走进来,道。
“次辅大人,司礼监遣人来传话,道陛下召您和首辅大人入宫议事”
只一句话,便让俞士悦迅速冷静下来,他没有急着走,而是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闭目沉吟了片刻,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无丝毫方才的急躁。
“除了老夫和首辅大人,陛下可还召了其他大臣?”
这种事情,来传话的人自然是不会主动说的。
但是,能在内阁当中做事,如果连这点打探消息的眼色和本领都没有,也就不用做了。
所以,当下那中书舍人便回道。
“来传话的内宦说,兵部的于尚书已经进宫了,随后一并被召见的,还有吏部王尚,刑部金尚书,都察院陈总宪,翰林院萧学士,丰国公,靖安伯等几位,另外,除了文武大臣,这一次,陛下还召见了镇南王!”
俞士悦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中书舍人退下,心中大致便有了盘算。
如今这个时间点,举朝上下都在关注的,还未尘埃落定的,自然就是兵部这边的军屯一事。
但是,这件事情既然是于谦主持,那么必然不会拖延,何况,天子还给了期限。
估摸着日子,也就是今天了。
议事的内容很容易就能够猜到,但是,这份召见的名单,在俞士悦看来,却毫无疑问暗藏玄机。
按理来说,商议整饬军屯这样的大事,势必要文武重臣都同时到场,甚至于,最好的方式是下廷议。
但是,天子早有明言,待年节之后,再下廷议。
那么,这个时候召见大臣,大概率就是要在廷议之前先通个气。
这一点,从天子召见的名单当中缺少了宁远侯任礼便足可以看出,要知道,身为五军都督府的都督,要整饬军屯,绝绕不过他。
但是天子没有召见他,也就说明,这是一次非正式的议事。
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份召见的名单,其实也就能够看出更多的东西。
既然是提前通气的非正式议事,那么天子召见的,自然是亲信之人,或者换而言之,亲近天子或是在军屯一事上持支持态度的人,才会获得召见。
兵部于谦,吏部王文,都察院陈镒,可以说是天子的心腹,翰林院萧镃,加上内阁的王翺和他,算是天子的近臣。
沈翼也勉强可以理解,事实上,他这个户部尚书,和天子的关系有点特殊。
在之前的胡椒苏木折俸事件和开放互市的朝议当中,对于户部,天子应该说是给予了极大的支持的,甚至为此不惜申斥了敢于弹劾户部的一帮都察院御史。
后来,在工部治河,边境城池修缮,甚至是选秀及各种仪典的花费上,户部虽然一直紧巴巴的,但是也都没有含糊。
可以说,但凡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除了九边的筹划实在支撑不起以外,沈翼基本上都辗转腾挪,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甚至于,这个老家伙还常常到宫里打秋风,时不时就能从天子的内库当中骗点银子出来。
从表面上看,这对君臣十分相得。
但是,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