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于谦顾及整饬军屯的大局,难道朱祁钰作为天子,会不将这一点考虑在内吗?
就算真的要针对任礼,也必然是在不影响整饬军屯的情况下,才会动手。
退一步说,就算于谦上禀了此事,只要他将其中的关节说明白,朱祁钰也绝不会急在一时。
如此种种,朱祁钰相信于谦不会不清楚,但是,他仍然不愿意说。
所以,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朱祁钰心中疑窦丛生,将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于谦身上,他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种心虚的表现,出现在于谦的身上,实在是太反常了!
沉吟片刻,朱祁钰轻哼了一声,道。
“好一个于谦,原来,朕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冲动妄为之辈,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传旨,兵部尚书于谦,欺瞒圣听,胆大妄为,即日起,停职回府反省,兵部一应事务,交由侍郎俞山代掌。”
话音落下,在场众臣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想到了天子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天子会这么生气。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于谦不是没有被禁足过,但是,这一次天子用的字眼是什么?
停职反省!
这可和普通的禁足有着天壤之别,所谓停职反省,言下之意,反省不好的话,那么下一步,可就是免职了。
看来,天子是动了真怒了!
当下,在场诸人对视一眼,先是陈镒上前,道。
“陛下,于少保所为确实不妥,但是,也是为大局考虑,何况,如今正值整饬军屯的关键时刻,兵部不可无人主持,恳请陛下顾全大局,小惩大诫,臣相信,于少保定然不是有意欺瞒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切莫冲动。”
接着,杨洪也跟着上前,道。
“陛下明鉴,此事干系重大,于少保一时犹豫不定,也并非难以理解,于少保为人正直,对朝廷,对陛下一腔赤诚,绝无半点不敬之心,陛下若因一时之怒,令于少保停职归府,朝野上下,势必流言四起,故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与此同时,李贤和范广也纷纷上前,替于谦说情,道。
“陛下息怒,虽然说此事于少保办的不妥,但是,到底已圆满解决了,而且,于少保对于自己所为,也已知错,陛下您一向宽仁,朝中大臣犯错,您都愿意再给一次机会,于少保不过一时不慎,何妨让他继续戴罪立功,若再犯错,再严加惩戒不迟!”
这般轮番上来进谏,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站了起来。
但是,朱祁钰却丝毫都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望着于谦,开口问道。
“于尚书,朕对你的这番处置,你可心服?”
于是,从不辜负自己拆台大师名头的于谦,不负众望的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天子俯首一拜,道。
“回陛下,臣欺瞒陛下,妄测天心,情知有罪不敢辩驳,甘愿认罚。”
“然兵部整饬军屯事关重大,不可无人主持……”
听到这,在场众臣还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这位于少保能够为自己求求情,说不定天子怒意一过,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于谦接着不紧不慢的道。
“俞山身为侍郎,难以把控全局,如此大事,必要有尚书大臣坐镇,故臣斗胆,举荐内阁次辅俞士悦,代臣出任兵部尚书,主持全局!”
……
话音落下,殿中的老大人们皆是一头黑线。
于谦,于少保,于尚书,您干嘛呢?!
天子一时生气,说要将你停职,咋的,你反手就要辞职?!
赌气也不是这么个赌法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众人便瞧见,天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道。
“于谦,你放肆,你这是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