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悦自然也不清楚。
而且,这次的觐见,虽然发生了诸多的波折,但是,于少保也没有被罚俸,也没有被禁足,俞次辅理所当然的便觉得,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召见而已,并没有往深处多想。
沉吟片刻,于谦还是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只是暗示道。
“俞兄,你不会以为,任礼在廷议上的所作所为,是他一人能做得到的吧?”
俞士悦自然看出了于谦的犹豫,他也是在朝中沉浮多年之人,一下子便猜到,有些内情,于谦并不方便说出来。
但是,仅凭这句话,便足以让他做出许多猜测了。
任礼在廷议上的作为,无非便是竭力反对军屯,如果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有人指使。
结合他们刚刚谈论的事,任礼背后的人,八九不离十,应当就是太上皇。
虽然说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俞士悦和于谦相交多年,清楚他的脾气秉性,没有把握的话,于谦是不会说出来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也就怪不得于谦听到这个消息,会如此平静了。
按着时间线往前顺,当初任礼被派遣去宣府迎接太上皇,那个时候起,他应该就已经成了太上皇的心腹。
这很容易推断,因为在那之后,太上皇回了京城,就再没有什么机会单独接触朝廷大臣。
换而言之,就像于谦所说的一样,天子和太上皇之间的斗争,早已经在暗处开始了。
俞士悦相信,以天子的智谋手段,任礼投向太上皇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
而太上皇这边,明面上退居南宫,不理朝政,但是实际上,却早就收服了任礼这样的朝中重臣,两边这暗里的争斗,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甚至于,如果以此为基础,俞士悦继续往前倒,他甚至有些怀疑,前段时间围绕着南宫护卫统领以及太子出阁备府之间的朝议,是不是也隐约间透着太上皇的影子。
如果说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的确,天子和太上皇,早已经在暗里交手了不少次了。
只不过,之前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指向太上皇,而这次,或许是因为任礼被抓进了诏狱,让太上皇也有些着急,忍不住自己出手了。
然而,想清楚了这些,不仅没有让俞士悦平静下来,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焦虑了。
他原本以为,天子和太上皇只是略有摩擦,还在相互试探,但是现在看来,这很可能,就已经是开始打出真火了。
俞士悦想了一下,如果说常德长公主这次不是单独进宫,而是真的携薛桓一起进宫的话,那么,朝堂上现在,只怕已经炸了锅了!
眉头拧了拧,俞士悦抬头望着于谦,带着一丝责问之意,道。
“廷益,你既知如此,为何不劝谏陛下三思,如今正值整饬军屯的关键时刻,万一要是天家失和,那么朝局动荡,可绝非好事啊。”
闻听此言,于谦没有说话,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俞士悦,看的后者一阵发愣。
于是,片刻之后,俞次辅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无奈了叹了口气。
他怎么忘了,眼前的人是于谦啊!
这个愣脾气,怎么可能没有劝谏过呢?
不过,看这个样子,怕是没成,不然的话,薛桓的事情,天子应该会有更加妥善的处置。
再抬头看于谦这副平静的模样,俞士悦心中的想法便又有不同。
看这个样子,昨日在宫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保不齐,这个石灰先生,就又跟天子闹了别扭。
只不过就不知道,这回天子为啥没罚他了……
但是,到了俞士悦的这等地步,自然能看的清楚,有些时候,罚反而比不罚更能让人安心。
不过,于谦摆明了不想将昨天的奏对内情说出来,俞士悦也不好直接开口问。
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