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府带着勋贵们在廷议上激烈反对,那么就算熬过了当前的难关,之后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毕竟,勋贵们就算能够暂时团结起来,但是,熬过了这个难关,大家肯定还是自己顾自己,到时候,只能是做了出头鸟的杨府,自己来承担后果。”
听了这番话,朱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之后,他方开口道。
“这个杨能,倒是大胆,当时的状况,分明是杨府遭受困境,可他这番问话,倒像是宁远侯府在求他一样。”
看的出来,朱仪在刻意的活跃沉郁的气氛,于是,张輗的脸色也松了松,感叹道。
“是啊,杨家的这帮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杨洪在廷议上是如此,杨能也是这样。”
“当时,杨能话说的明白,杨家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也不可能为别人做嫁衣裳。”
所谓为他人所嫁衣裳,自然指的是,杨家出头带着勋贵们反对整饬军屯,成功了之后勋贵们得了利益,杨家却要直面天子和文臣的暴风骤雨。
杨能的意思,就是哪怕杨家躲不过这一劫,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勋贵们。
这番玉石俱焚的样子,倒真和杨洪在廷议上的所作所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所以,任侯说了什么?”
其实,朱仪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
任礼和杨能的见面,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次谈判,杨家的处境堪忧,但是任礼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大概率,是任礼主动找上杨能,让对方看出了什么,所以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强硬的态度。
杨能此举,并不是真的想玉石俱焚,而是想要诈出任礼更多的筹码。
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筹码,显然依旧被杨能拿到了。
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是,朱仪可以想见,任礼在这个时候,还能够从诏狱当中传消息出来,肯定颇不容易,说不定动用的就是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的,最后的人脉。
这么难得的机会,任礼别的不说,偏偏只说他和杨能的谈话,其实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任侯……”
张輗又是一场无奈的叹气,道。
“说来可能也是因为,当时太过着急,毕竟,你知道,那个不知真假的证人,就握在杨信的手中。”
“所以,为了取得杨能的信任,任侯便跟他透了底……”
“呵,怪不得……”
朱仪冷笑一声,心中已经渐渐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杨能的疑惑,或者说他不放心的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杨家如果投靠了任礼,那么怎么在整饬军屯的风波过去之后,仍能保住自己的门庭。
一座侯府的存亡,凭任礼一个人,是担不下的!
那么,自然要找能担的下的人,所以,任礼能把谁搬出来,也就不难猜测了。
太上皇!
当然,还有东宫,不论如何,太上皇从礼法上,都是天子的兄长。
尤其是现在,天子还保持着对太上皇明面上尊重的情况下,杨家如果大张旗鼓的投靠了太上皇,自保的可能性就大得多。
当然,也有可能迎来天子更激烈的打击,但是,毕竟这么做的话,天子的名声会大大受损,天家之间的恶劣关系也将再难遮掩。
一个杨家,是否值得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值得商榷了。
这并不是一条肯定能安稳的路,但是,这至少是一个有机会能够走通的路。
杨家不怕玉石俱焚,但绝不想玉石俱焚。
所以,当任礼搬出太上皇的时候,这件事情才真的有了可以继续谈下去的空间。
但是,如此一来,任礼的筹码就泄露了出去,如今杨能倒戈,那么,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成了太上皇公然插手朝政的证据。
当然,并不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