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力的大臣来执掌翰林院。
杜宁出身清流,人品名声都不错,而且资历也够,加上今天又办了这么一桩案子,理论上来说,由他来接任翰林学士,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仅仅只是理论上来说,天子要是不问,杜宁竞争这个位置的把握不小,可天子这么一问,就忍不住让人多想了。
天子是谁?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皇帝!
他老人家让杜宁调任翰林院,是天恩浩荡,何尝听过,天子之命,还有商量的?
所以说,天子是不想让杜宁接任?
底下大臣们揣测纷纷,目光同时都投向了杜宁。
此时此刻,杜宁的脸色也十分复杂。
接,还是不接?
对于他来说,翰林学士的位置,有着非凡的意义,可以说,寄托着他入仕以来的理想。
当初,他甚至一度差点被江渊拉进去,也是因为翰林学士一职。
虽然到了后来,在陈循的提醒下,他总算识破了江渊的险恶用心,但是,对于翰林学士的渴望,却没有半点减弱。
只不过,相对于江渊,杜宁还算能够持正,不会搞这种背后的手段罢了。
但是,正因如此,对他来说,这个机会,才显得更加珍贵。
天子金口既开,那么就说明,某种意义上决定权现在交到了杜宁的手中。
无论天子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只要杜宁开口接下来,那么,现在的局势下,天子势必不好拒绝。
但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要图谋翰林学士这个位置,可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有了一个萧镃,如果短时间内,翰林学士再出问题,那朝廷的颜面,天子的颜面,可就没地儿搁了。
所以,此时此刻,杜宁的内心当中,十分挣扎。
抬头瞧了瞧自己的老师陈循,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二指点,但是,可惜的是,陈循站在原地,便如泥塑木雕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于是,纠结了片刻,杜宁轻轻叹了口气,上前道。
“陛下明鉴,臣才德浅薄,又受陛下圣命亲审殿试一案,如今萧学士被罢官归乡,若臣接任翰林学士,恐引起朝野上下非议。”
“故请陛下体谅,另择贤臣掌管翰林院。”
说到底,杜宁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下了决心之后,态度就变得坚定起来。
一开口,甩出的理由就是实打实的,很明显一听就是真的推辞,而不是那种假意辞让。
虽然不少人已有预料,但是,对于杜宁如此坚决的态度,朝堂上还是引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
不过,对于杜宁来说,这番话说完之后,他不仅没有想象当中的那种惋惜不舍,反而像是丢掉了什么包袱一样,隐隐感觉到有些轻松。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宁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话说完之后,天子望着他的神色,都多了几分赞许。
停了片刻,天子的目光往下扫了扫,似乎有些犹豫,道。
“卿家能有此心,是好事,不过,朝廷诸事繁难,卿家既为栋梁之臣,不可畏难推避。”
“前几日,朕刚接到奏疏,金尚书在边境整饬军屯,遇到了不少困难,需要有一员得力大臣,前去协助。”
“不知杜卿家,可愿前往?”
这一回再问,显然和刚刚不同。
如果说刚刚带有几分试探,那么这回,明显是带着一股“委以重任”的味道。
整饬军屯是近期以来朝廷的大政,为了这件事情,天子付出了无数的心血,甚至派出了金濂和于谦两个六部尚书级别的大臣,一南一北直接到地方主持,可见天子有多么看重此事。
这个时候,让杜宁前去协助金濂,至少证明,在天子心中,杜宁已经是可以重用的大臣。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再做他想。
杜宁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