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事罢了,清流如今式微,陈循必定更加谨慎,杜宁是他最看重的接班人,东宫代表着什么,陈循心底里最是清楚,他又怎么会让杜宁,这么轻易卷入太上皇和天子的争斗当中呢?”
闻听此言,徐有贞不由感到有些疑惑,问道。
“明公的意思是,陈尚书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履约?您早就知道?那您还……”
话到最后,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急急的刹住了话头。
但是,朱鉴却并没有责怪徐有贞说错话的意思,反而笑着把话接了下去。
“既然早就知道,老夫为何还要在朝上那么竭尽全力的弹劾王九皋?”
徐有贞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朱鉴,确定他并不是在质问自己,才轻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旁的朱仪也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见此状况,朱鉴摇了摇头,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说别的,就单说王九皋此人,能够成为内阁首辅,又岂会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
看着面前朱仪迷惑不解的样子,朱鉴暗自冷笑一声。
论朝堂政治,这帮勋贵懂得什么!
“内阁和旁的衙门不同,权轻权重,位高位低,看的是天子圣宠,什么朝堂人脉,什么清流势力,都是虚的。”
“身在内阁,不得圣心就是最大的过错,得了圣心便是稳如磐石。”
“所以若想要扳倒王九皋,真正要做的,不是给他什么罪名,更不是纠结多少人弹劾他,真正要做的,是让天子不再信任他。”
“但是这一点,极难做到!”
这番话说完,徐有贞不仅没有明悟的样子,反而更加疑惑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朱仪,却发现对方的表现也差不多。
于是,朱鉴继续解释道。
“王九皋是天子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他和老夫不同,提拔他的时候,朝廷上尚有不少空缺可以安置,但是天子却将他放到了内阁,自然是有其深意。”
“按理来说,内阁协调内外,掌握票拟,若要在朝堂上进一步取得话语权,最应该做的,就是在朝中发展人脉,培养后辈,但是,王九皋任内阁首辅这么久,你们看到他这么做了吗?”
这……
徐有贞回忆了一下,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他虽然官位不高,但是,托陈循的福,在朝中的人脉却不少。
当然,这些人脉,在某天官那,都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但是,平时饮酒作乐,闲谈聊天,时常互通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仔细想想,王翺到了京师这么久,他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如何加强对内阁的控制,但是要说拉拢朝臣,培养后辈,扩大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却基本没有。
要说这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巡抚,所以在京中没有人脉,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问题就是,王翺调入京中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他从未有过提拔亲近之人的举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怪之处。
倒是一旁的朱仪,听了朱鉴的这番话,隐隐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道。
“朱阁老的意思是,天子提拔王九皋,就是看重了他在朝堂中没有人脉势力,而王九皋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专注于内阁事务,却并不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人脉?”
朱鉴没有想到,最先听懂的竟然是朱仪。
他略带不满的看了徐有贞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这一点就说来话长了,但是老夫长话短说,其实究其根本在于,天子对于内阁,似乎隐隐有打压之势,并不希望内阁坐大,所以,选王九皋,便正如国公爷所说,看重的是他在朝中并无势力。”
“王九皋应该是一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非常谨慎,无论他在内阁当中如何摆弄权柄,但是,始终不曾试图在朝中拉拢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