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臣都是果决之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再犹豫。
紧跟着俞士悦后头,王翺也出面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理不辩不明,整饬军屯一事,现在尚未尘埃落定,于少保所为或有不妥,但是,毕竟事出有因。”
“兵部此次清丈,各藩侵占军屯,私自役使官军开垦荒田,数量巨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来自于诸王名下。”
“纵使陛下要处罚于少保行止冒失,也该先等兵部将一应公文整理结束,奏禀宫中,再行决断。”
言下之意,你们这帮藩王自己的屁股还擦不干净呢,好意思在这攻击别人?
不是要论谁对谁错吗?好,那就好好的论一论!
这话一出,殿中的气压有低了几分。
但是,这还没完,王翺说完之后,胡濙亦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请罪表一事,还需三思。”
“于少保奉旨出京,整饬军屯,所涉官员众多,请罪表若上,朝野上下必定人心惶惶,如今朝廷仅仅只是收回了军田,后续还需转籍,安抚民众,如此种种,皆需依靠地方官员,倘朝廷上下官员忙于自保,则朝廷苦耗一年之功,必尽皆白费。”
“诸王皆是宗亲大臣,社稷柱石,想来也必定不愿见到朝局颓靡,官军战力荒废,难守大明天下的情形出现。”
不就是玩上纲上线这一套吗?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胡濙一开口,就直接把于谦跟朝廷绑死,将于谦认错的严重程度,上升到了关乎国政大计的程度。
你们这些藩王不是说,自己藩屏社稷,为国尽心尽力吗?这会怎么不大度了?
在场的一众大臣,都是宦海沉浮多年之辈,到了他们这等程度,只要立场一致,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就能够默契配合。
别以为就你们这些藩王会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他们文臣配合起来,可是半点都不差。
这边俞士悦态度强硬,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另一头王翺就开始历数诸王的罪过,把他们一块给拖下水,再换了胡濙,更是事情的严重程度进一步渲染,把诸王抬得高高的,一手道德绑架的手段玩的溜熟。
这般相互配合,环环相扣,三言两语的,便将诸王架了起来,这种状况下,他们要继续闹,先是一个不顾朝廷大局的名头栽上去,然后咱们再好好的细论一番诸王这些年到底做下了多少恶心事。
要是还不依不饶的,那就上朝议,真要是对上满朝的文武百官,这帮藩王难道还有这么强硬的态度吗?
要知道,在场的众臣,身份高低位重,行事之间顾忌也多,但是,朝中那些敢说敢言的青年官员,可多了去了。
有些话他们不好直说,但是到了朝堂之上,有的是胆子大的人,到时候不把你们这帮老东西气到吐血,都算是发挥失常,丢了文臣的人!
这次,天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底下的几位藩王,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压抑。
周王等人望着底下的一众大臣,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未收手,几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周王便重新上前,道。
“陛下,朝廷政务,臣等藩王宗亲,不愿干涉,也不知其中间牵扯多少复杂关系,但是,有一点,臣等总是明白的……”
说着话,周王的眼角余光下扫,继续道。
“那就是,以下犯上为取乱之道,这是自古不易之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臣等明白,但是,再有难处,也不能坐视尊卑上下混淆。”
“臣等身为藩王,在陛下面前,如果尚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其他宗亲若受欺凌,岂非更加求告无门?”
“陛下,臣等所求,不过是一次正式的登门致歉而已,难道说,于少保的身份,尊贵到臣等身为藩王,都受不得他一礼吗?”
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