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资格的藩王,脸色早已经黑了下来,要不是对他们说这番话的是天子,只怕早就已经拍案而起。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二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
然而,他们刚刚说了两个字,朱祁钰就抬手制止了他们,道。
“朕当然知道,这些人所说,并不全是实情,这天下是朱家的,自然要咱们自家人来镇守,才是最放心的。”
这话算是安抚,勉强给了周王等人一个台阶,让他们的脸色略微缓和下来。
但是紧接着,朱祁钰便话锋一转,道。
“不过,既然有此议论,终归还是说明,这中间是有些问题了,当然,朕明白,藩王宗室有如今的状况,也并非宗室之过。”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所以,朱祁钰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细说,而是很快转到了正题上。
“所以,朕思来想去,觉得想要杜绝这些议论,各地藩王,便当负起牧守一方之责,寻常之时,自有府衙县衙打理各种事务,但是若遇灾害,身为一方之王,若是仍旧袖手旁观,未免有负朝廷之托。”
关于藩王的问题,其实一直是朱祁钰的一块心病。
终明一朝,这个问题始终都没能解决掉,太祖皇帝所设的分藩天下之制,本是为了维系江山社稷,邦宁永固,但是到了最后,却反而成为了拖垮大明的重要原因。
应该说,大明并非没有见识卓绝,能够看到问题之人,也并非没有改革的勇气,但是,诸多尝试,到了最后,证明都是失败的。
乃至于这一次的宗藩改革,虽然是朱祁钰在一手主导,但是,他很清楚的一点是,以现在提出来的所有办法,事实上都不能真正的解决宗藩的问题。
这一点,从根子上就被定死了。
宗藩势大,便会威胁朝廷,所以必须要打压,但是,在宗法制度之下,宗藩只可打压,却不可取消。
所以,就只能变成最后不伦不类的样子,于国无益,却又不能取消,反而要给予特权和优厚的待遇。
如何进行宗藩的改革,朱祁钰有过很多的想法,最终都融进了这次礼部正在筹备的宗藩改革当中。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这次改革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开四民之业,逐渐允许宗室自行谋生,一个是加强对宗室的管制。
整个大明朝,事实上的改革方向,也都是这两个,但是,至少在朱祁钰见过的改革当中,都是侧重于
这段时间以来,朱祁钰不断的和胡濙讨论此事,各种章程在逐渐清晰的过程当中,他自己也萌生出一丝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想法。
这些藩王,是否真的就只能是朝廷的拖累,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他们在不会威胁朝廷的情况下,发挥自己的作用,反过来成为朝廷的助力?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朱祁钰自己都觉得荒谬。
就像周王等人刚刚所担心的那样,藩王一旦势大,那么,必然会对朝廷造成威胁,这是历史上无数次证明过的答案。
而只要需要做事,就必然会逐渐获得权力,就拿赈灾这件事情来说,藩王参与赈灾,需要地方官的协同,如此一来,就必然会和地方官员打交道,交情深了,难免会私下勾连。
除此之外,就像周王等人说的,一旦藩王直接施粥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参与赈灾,那么百姓皆感谢藩王,如此声望,岂不会对朝廷形成威胁?
这中间有诸多问题难以解决,几乎是个死局。
但是,或许是见过了太多次失败,越是完备礼部的章程过程中,朱祁钰的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而这种感觉,恰恰在周王等人此次进宫时,达到了顶峰。
要知道,以朱仪的心计智谋,在得到朱祁钰的暗中支持后,在京城当中各方游走,几乎是无往不利。
不管是张輗,朱鉴,还是宫中的孙氏,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