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养子于康,勉强能够支撑的起大局。
不过这段日子下来,各处奔波想法子,于康的脸上,也尽是疲惫之色,俞士悦下了轿子,便看见于康这副样子,心中不由一叹,看来这些日子,于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朝堂之上,逢高踩低是常事,于谦在朝中,看似是繁似锦,但是实则在俞士悦看来,他的处境始终十分危险。
朝堂之上,功劳,资历,权势固然紧要,但更紧要的,却是圣心在否,这也是俞士悦一直在劝于谦怀柔低调的原因所在。
他能够理解于谦对圣君的期待,但是,他更明白的一点就是,如今的朝堂如此平和,群臣之间虽然暗流涌动,可始终仅仅停留在暗处,最大的原因,就是有天子在平衡朝局。
外界皆言天子看重声名,所以事事顾全大局民心,但是俞士悦却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天子若真看重声名,那么在南宫一事上,就不会只单做表面功夫,而在诸重臣面前不加掩饰对太上皇的不屑。
声名对于天子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内阁待久了,俞士悦越发觉得,天子平衡朝局,是为激浊扬清,将朝堂上下拧成一股绳,如此才好励精图治,以固社稷。
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子登基这数年以来,朝局虽然各种风波迭起,但是,却鲜少有内耗之事。
群臣之间,虽然有相互使绊子的时候,但是,每每只要有这个苗头,便会被天子严厉制止,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上次朱鉴和他的争斗,那一次,朱鉴输了声名,被旁置到现在,原因只怕未必单是因他在很多事情上偏向南宫之故。
说白了,正因有天子坐镇,朝中这几年才鲜有相互攻讦之事,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
身在官场,谁不想往上爬?
朝堂上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坑腾不出来,后头的萝卜又怎么填进去?
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俞士悦非常清楚,不论是坐在哪个位子上,
所谓政敌,无过的时候尚且要制造些过错来攻讦,更不要说被人抓住把柄的时候了。
于谦在朝中权势赫赫,对兵部上下如臂指使,朝堂之上,连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都压不了他一头,他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能平安无事,都有朝臣为他说情,这一切的源头又在何处?
很多人会觉得,是因为于谦的清名,是因为他的风骨,是因为社稷大义。
但是这次的事情,让俞士悦看的清楚明白,这数年的朝堂和睦,政治清明,究其根源,无非是有天子压着罢了。
这一点,在于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先前于谦每每被天子斥责,上疏求情之人都数不胜数,甚至于,这次于谦跪谏宫门外,被强行架走,禁足府中后,也是如此,不止朝中的许多低阶官员,就连诸多重臣,也在想法子说情,这似乎已经成了常态一般。
但是,这一切其实都建立在,于谦深受天子宠信的状况下。
他们之所以求情,是因为知道,天子不会真的对于谦怎么样,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无非是双方各找个台阶下,便能风平浪静的事。
可问题是,这次和以往都不相同。
打从于谦下狱,到现在也有将近十天的时间了,俞士悦身在内阁,所以,他能够感知的更加清楚。
这十天之内,明着为于谦上疏求情的,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四五份,而且,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三品以上的官员,对此事并无一言,甚至于,这些日子,内阁当中,已经有了弹劾于谦的奏疏出现。
除此之外,上次御前的时候,虽然王翺说的十分隐晦,但是那话里话外给于谦使绊子的词锋,俞士悦又怎会听不出来。
要知道,那个时候,天子不过是初初显露出对于谦的质疑,便已经有人在推波助澜,更何况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