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聪说完之后,殿中沉寂了片刻,这股安静,反而让林聪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不过所幸,这般气氛只维持了短短的片刻,随后,天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问道。
“林卿,你要解释的,都说完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妙,林聪的心头警铃大作,思忖了片刻,方道。
“陛下明鉴,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吧。”
不知为何,天子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
于是,林聪踌躇片刻,也只得硬着头皮,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疏,递了上去,道。
“此前臣在殿前,曾具本参奏矿税太监刘安等人欺压百姓,其后,臣调任大兴知县,继续查探此事,如今案情基本已明,刘安纵容手下殴伤百姓,巧取豪夺,俱有实证,恳请陛下严惩。”
很明显,这份奏疏,林聪是提前准备的,但是,在这个场合下呈递上来,其实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多谢陛下,臣告退。”
事实上,对于在场的一众大臣来说,他们不怎么在意刘安的手段,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抛除掉刘安宦官的身份之外,灾年之下,拿这些囤积居奇的商贾开刀,本就是常用的策略之一。
站在林聪,或者说站在一个地方官的立场上,他的目的是不起暴乱,或者说在起了乱子之后,能够将范围控制好,那么这种情况之下,笼络豪绅,反而是最便捷最好用的手段。
“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中,林聪的处置有所不当,这些商贾既然能够帮忙劝服百姓,那么大有可能,最初煽动百姓的就是这些人,如此举动,乃是公然和朝廷对抗,林聪不仅不察,而且还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虽说也平复了民乱,可仍有失职之罪。”
“怎么回事?”
啊这……
“这话说的未免重了,好歹是稳定了局面,安抚了百姓,算是为朝廷立了功,总不能他平复了民乱,反而朕要怪罪他吧?”
作为官员,
相比之下,三十板子,反倒是小事了……
在场有不少人,其实都是有地方经历的,或至少,也是曾经在科道任职,到地方巡视过的,所以对于地方的状况,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因此,一众大臣们听了这话之后,脑子都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既然天子不说,那么,就只能靠他们自己猜了。
和另外两个相比,罗绮久在京师,科道的资历也深,对林聪还算了解,自然是他来出面。
所以,维持地方稳定,是地方官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始终落在林聪的身上,带着一丝怨毒之色。
“你说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大兴县刚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需要人回去主持,回去好好当你的差吧!”
目前看来,至少在这桩事情上,他的处置,是不令天子满意的。
“这般事情,肯定不会只在京畿发生,朕是想说,如果各地的地方官,都是和林聪一样做法的话,那么,今冬过后,又会死多少人呢?”
这话虽然小心,但还是明显带着对林聪的赞赏的,话音落下,底下一众大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子。
但是无论如何,敢直接和这些士绅商贾撕破脸皮的,终究是少数,因为这么做的代价很大,刘安就是一个例子,他收集薪炭,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全过冬,虽然说收集后的薪炭,肯定要统一调配,但是只要各处都能统一,那么,大兴县自然也不会拉下。
这种情况下,在遇见这种灾年的时候,有些人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他们囤积居奇,有些人会努力争取,和这些士绅谈判,争取能够拿到平价的薪炭出售。
可是,有人把这些囤积居奇的商贾给打掉了,这些老百姓,反而会聚集起来反对,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高价的薪炭也还能买得着,总比买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