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彬不打脸,通常是用脚踹,看哪个姿势方便,肚子、后背、大腿,苗靖都在陈异这些部位看过淤伤。
她对这种挨揍方法感到害怕,魏明珍安慰她,男孩子挨打,那是教育他,而且陈异的确性格恶劣,粗鲁凶狠,说脏话,打架,偷东西,人见人嫌,魏明珍让苗靖离他远点,要是陈异敢欺负她,就去陈礼彬面前告状。
陈礼彬踹人的力道看似很重,但陈异从来是面色不改爬起来,小小少年,低着头,两只眼睛像藏起来的冷硬石头,有股发狠的劲,苗靖总以为不是很疼,后来发现陈异半夜睡觉会有声音,也会说梦话,有时候他熟睡翻身过来,她看见他皱起的眉头,捂住肚子,断断续续的呻、吟。才知道他也不舒服,只是忍耐,他的梦话急促模糊,但他会喊妈妈。
在这家里住得久了,苗靖总有些提心吊胆。
后来有人上门告状,说是他的车停在路边被人划了,有人看见陈异捏着石头在车上划线,车主过来要赔偿,证据确凿,陈礼彬赔了点钱,把人送走,面色和蔼拿出了一个东西。
陈异猛然冲进了房间,缩进墙角,苗靖看见他眼里的恐惧,像一只关在笼子里惊恐的小野兽。
那大概是陈礼彬自制的一种通电装置,他懂电,很容易就造出个惩罚工具来,那东西轻轻贴在陈异身上,他开始觳觫,肩膀耸起,脸色惨白,眼睛发红。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早晚出事。”陈礼彬温声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要说是我陈礼彬的儿子,我管不了你。”
“你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爸。”
苗靖看见陈异的身体诡异的扭弹起来。
魏明珍看着也有点心惊肉跳,把僵硬的苗靖拖出房间,发现苗靖一直在抖,把她拖到阳台:“你怕什么,跟你没关系的,那是陈异他亲妈,他妈对不起你陈叔叔。”
后来陈异每次惹祸挨打,苗靖晚上就开始做噩梦,半夜挣扎着醒过来,小腿扭曲抽筋,她揪着床单大口呼吸,有时候也能把陈异吵醒,他拉开帘子,站在她床边,看她面色发红,胸膛起伏,咧嘴阴笑,眼里冒着寒气。
“你以后再看,我就半夜起来,把你眼睛挖出来。”
苗靖呜咽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她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不屑撇嘴:“你怕什么,他又不打你。”
“他是个神经病,心理变态。”
陈异嘀咕,撇下苗靖,又躺回了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翻个身呼呼大睡。
后来苗靖再长大一点,在邻居的风言风语和魏明珍的隐晦态度里听懂了陈异的妈妈。
陈异的妈妈是溺水而亡,无缘无故跑去河边洗床单,再找到她,是几天之后,说不清是意外,还是自己的选择,在这之前,传闻陈异妈妈有了外遇,给陈礼彬戴了绿帽子,被人撞见,想离婚不成,每天和丈夫在家吵架,又传闻说陈异根本就不是陈礼彬的儿子,因为陈礼彬查出有弱精症,不容易有小孩。
魏明珍仔细打量过陈异,甚至偷偷问过苗靖,觉得陈异像不像陈礼彬,听邻居说陈异长得很像妈妈,他妈妈生得很漂亮,但似乎也有点像陈礼彬,父子两人相貌都不错,陈礼彬有的高鼻梁,双眼皮,陈异也有。
家里根本没有陈异妈妈的照片,可能有,苗靖也许不小心看过一眼,甚至没看清模样,一张小小的黑白证件照,夹在陈异某本书的夹缝里,陈异察觉,狠狠推了她一把。
时间长了,魏明珍也跟陈礼彬吵架,每个月陈礼彬只给她固定一笔生活费,家里的积蓄说是不少,但牢牢抓在他手里,半点都漏不出来,想要手头阔绰点,魏明珍要自己出去找工作上班,另外,陈礼彬也一直在网络上跟不同女人来往,言语暧昧。
魏明珍还想怀孕,陈礼彬和陈异这个现状,早晚是要断绝关系的,要是她能生个陈礼彬的孩子,很多事情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