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护国大阵之前。
他神色狐疑,脚步沉重,面上偶尔闪过魔纹。
听闻他入魇以后,更加喜怒无常,残忍可怖。贵妃去拉他的手,他一把将其推开:“我好像闻到了沈落的气味。”
其时明霞公主也将沈溯微抱在怀里,以宽大的袖袍将他遮盖。沈溯微感觉到,母亲在战栗,似是恐惧到了极点。
封印上方被破坏,能看出大阵下面有一个空间。暴君追杀他们许久,倘若他们被发现这多年藏匿其间,只怕凶多吉少。
好在,北商君虽入魇,还记得道士给他说过的利害。他的鼻翼翕动:“事关国运,着人将护国法阵修一修。朔月公主惹是生非,破坏法阵,禁足十日。”
他又走了。贵妃的娇嗔与朔月公主发脾气的声响一并远去。
但明霞公主似乎受到了惊吓,这夜之后高热不愈,梦魇不断。沈溯微引地下的水给她擦脸,仍然不能降温。她以纤细的五指抓住他的手:“没关系,只是有些难受,忍忍就好。”
沈溯微小脸苍白。他心一横,削树枝为剑,一剑砍向缝隙。自那拓宽的缝隙中强行挤出地洞,钻入御花园,摘下两朵玉簪花。
以前在外面逃难时,村人便是这样给他治疗发热的。
他带着花回到地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似乎嗅到什么气味,但又不如何形容,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地上躺着一样东西。
是一只僵硬的金丝猴尸体,毛上沾着灰尘,还有血,死不瞑目。
他见过它,这是朔月公主的宠物。
他立刻看向头顶的缝隙,从那处的痕迹判断出来,大约是朔月公主禁足结束后,气冲冲地回到故地,谁知失足从他撬开的缝隙中摔了进来。
再向前走一步,血液瞬间凝固。他看到一个背对他的窈窕的影子,纤纤宫装收紧了她的腰肢,她漆黑的头发垂落,散发着一种奇诡的魅惑。
他的母亲,正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朔月公主的脖子,嘴里喃喃道:“让你欺负我的孩子,让你欺负我的孩子。”而后者躺在地上,脖颈歪向一边,枕在血泊中,早就没了气息。
明霞公主如有所感,回过头来。她面上黑色魔纹一闪而过,双目则没有了眼仁,使这张柔美的面孔变得僵硬可怕,像某种兽类。看到他,她似醒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眼睫一颤,眸中霎时涌上了一层泪光,无助,懊悔,绝望……
沈溯微手上提着的玉簪花掉落在地上,溅出泪花。
在他的构想中,他大概会因入魇而死在明霞公主手里。这对他来说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他从来没想过,撑不住先一步入魇的,会是母亲。
他想过去,可是明霞公主一挥袖将他掼倒。满脸魔纹的明霞公主看着他,大口呼吸,目光中万般割舍不下,终究化作一种乞求的神色。
“……我知道了。”他没有表情道,手上燃起一簇青焰。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他们母子二人受够了魔物带来的苦,宁死不愿成魔。倘若有一人入魇,另一人都要给对方一个痛快。
青焰不会令人痛苦。明霞公主的发簪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的话化作烟雾散在耳边:“活下去。”
沈溯微将母亲的簪子揣在怀中,手抖得厉害。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朔月冷硬的尸体旁,坐了许久,感觉地洞中非常冷,像坐在雪地中,令四肢不能动。
从此以后,他只剩孤身一人。他不知道自己活着干嘛,可是母亲叫他活下去。
他眼中寂静的绝望在蔓延。
外面已经传来骚动,侍卫们四处寻找着朔月公主的踪迹。她是陛下最爱重的公主,谁敢碰她一根手指,都会被诛灭九族。倘若让他们知道朔月公主死在此处,马上便会顺着气息找过来。凭他一个人,又能逃到哪里?
他该怎么活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尸体的脸上。他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