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静静地凝视她,隔着单向玻璃,那头的人闻言点了点头。她对外人惯常不太在意,方才那句“节哀”就已经是体贴的极致,问起这个问题大概只是不想继续沉浸在方才那个氛围里,听到他的回答后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样啊,那就行。”
然后她终于伸手把桌上那份量表重新拿了起来,说起正事,“上头的意思好像是想让你撤回来,你不愿意?”
降谷零:“……抱歉。”
她露出一个“你跟我说抱歉干什么”的莫名其妙的表情,手上还拿着那份量表翻了翻,“你这份量表作假做的挺完美,应付上头的人也够了,你自己不想走的话我就算你通过了。”
“……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撒个谎而已,恰好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她阖上文件,终于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瞳映了一点那头的灯光,像静谧又神秘的湖水,有一刹那的时间,降谷零觉得她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很快,这种错觉重新被掩埋回了湖水之下。
源辉月懒洋洋地伸手拿过桌上的计时器看了一眼,“三十分钟到了。”
“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有。
降谷零的视线安静地穿过玻璃墙,落在被灯火照亮的人身上。
你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景光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吗?抱歉,我没有保护好他,也没办法带他回来见你了……
我离开前希望你能搬回本宅去,但是你好像没有听,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我总感觉你好像瘦了,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一会儿咨询结束先回家吃晚饭好不好?
无数的想说出口的话堆积在他脑海中涨了潮,潮水铺天盖地地落下,将他整个人淋透了,但他开口说出的话依旧平稳,仿佛嗓子和嘴生出了和他分离的独立意志。
“没有了,谢谢医生。”他微微一顿,对她的工作礼貌认可,“我感觉好多了。”
被认可的人正在文件上签字,闻言抬起眼皮,透过单向玻璃看向他。
“是吗,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