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月终于感觉自己做了件蠢事。
说到底还存在另外一个到了地方才忽然意识到的问题, 而且她到现在都没将该问题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带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来见朋友?
虽然即便她不带,她周围有多少人,对方又是什么身份背景从事什么职业某人肯定也一清二楚。这样一想, 好像就和她家里那扇门一样,存在的目的是将外来访客拒之门外, 但于某些人比如安室透而言这个功能纯属摆设, 所以她就干脆偷懒直接给他录了指纹。
于理性的逻辑而言, 没有用处的步骤干脆跳过, 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就像忍足侑士经常说的那样, 人到底不是纯理性的生物。
在她车祸住院期间,这位医疗世家出身且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发小生怕她也看破红尘飞升走人,曾经试图跟她讨论过一些形而上的哲学问题。人类是比理性和逻辑更复杂的生物,人周围的大部分事物、行动除了其功能性, 背后都有各自的意义。否则大家说到底都是一堆碳水化合物, 死后一把火烧了成分都一样,祭祀和陵墓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家门的钥匙和带人去见亲近的朋友,背后的意义又在哪里?
源辉月正靠在柜台上发呆,并且思绪一不小心飘远了, 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诧异的“等等”。
她抬头,就见到身旁的河野望着她们原来的那张桌子睁大了眼睛。她怀里还抱着一桶爆米花,正跟她和三澄一起在柜台当缩头乌龟逃避尴尬。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做好重新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氛围里的心理建设, 河野悦子就率先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几个人好像聊起来了?”她懵逼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补充说明, “甚至好像还聊得不错的样子?”
“?”
“?”
休息处的圆桌前, 被抛下的三个男人的确聊起了天, 甚至的确莫名其妙地聊得还不错。
起先是安室透在听到折原提起自己是作家之后, 礼貌询问关心了他的作品, 随即话题就自然而然转向了推理小说,而以推理为中心扩散到了某一部热门的推理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后,作为法医的中堂系也加入了话题。
“……所以电视剧中播放的那个死者被注射的药物剂量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那个剂量注射进静脉里绝对不足以致死。”
“原来是这样,”折原幸人一脸学到了地点头,“不过电视剧不会做事实确认吗,小说在校阅方面应该很严格才对。”
“说不定就是做过确认才故意写的这样的剂量呢?”安室透体贴猜测,“毕竟电视剧的播放没有门槛,也要防止有心人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情节后进行模仿吧。”
金发青年优越的五官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坐在作家和法医对面,远远看去竟然像是脾气最好的,稳稳掌控着场内的话题节奏。
木然旁观片刻,源辉月看看恍然点头的折原老师,又看看神态平和的中堂法医,默默从河野手里薅了几颗爆米花,低声喃喃,“太可怕了这个人。”
“的确,太可怕了安室君。”河野恍惚的附和,一边不忘继续吃着爆米花,“他是什么社交等级满级的怪物吗,为什么对着两个性格棘手的怪人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啊……”
随即她立即被一颗没爆好的玉米粒梗到,反应过来,“啊,我不是在说中堂医生……”
“没关系,”三澄美琴心平气和地捧着冰可乐,“你说得很对,他就是个怪人。”
“所以为什么我们走了之后,气氛反而和谐起来了?难道尴尬的其实是我们?是我们对吧?”
“因为今天来看电影的情侣太多了吧?”三澄长长吐出口气,终于说到了重点,“而且电影院里到处都是爱情电影的宣传,所以搞得我们好像是来进行六人约会的一样,难怪会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