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县。
羽二重满脸凝重地从一动老房子里出来, 毛利警官擦着汗迎上去,看到他的脸色,心底登时一个“咯噔”。
“没有?”
“跟邻居说的一样,这栋房子起码十多年没人回来过了。”
“那还能在哪儿?”
已经入冬的天气, 青森县一大早零零碎碎飘了一阵小雪, 毛利警官站在雪地里起了一身白毛汗, 心比雪还要凉。
他绞尽脑汁, 努力又挤出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在他父亲那边的老家?”
“高濑文人的父亲在七年前失踪了, 而且据说整天忙于工作,基本没有管过他,父亲这个角色在他的人生中应该没有那么深刻的意义。”羽二重说, 随即顿了顿, “但以防万一,若鹿已经带人过去了。”
毛利警官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搓了搓太阳穴。高濑文人在青森县的老家里并没有找到受害者大崎惠,虽然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对这个结果有了一定的预料, 一众刑警还是像一脚踏空,有种走进了死胡同的憋屈和茫然。
“高濑的父亲是怎么失踪的,没报警吗?”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又拎了个线头问。
羽二重正在打电话, 边拨号边回答, “报了, 警方也出动去找过人,但是没找到。他的父亲晚年似乎精神出了问题, 有一天自己从家里跑出去, 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这是当时警方得出的结论, 但现在看来,他有可能是被高濑杀掉了。”
彼时的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一日,大崎惠被绑架的第七天,高濑文人死亡的第三天上午,被害人的可能生还时间只剩下了一个下午,七个小时。
警方在青森县一无所获,警视厅当然也没能放出谋杀案的最后一个被害者已经被成功营救的消息,那条死亡的红线似乎已经趋近眼前,而越是逼近倒计时的时限,网络上的讨论就越发热烈。
虽然网监部门已经将有关大崎惠的直播关掉了,但最先涌入直播间的人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并且毫不吝啬地将这些信息在网络上分享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在今晚之前,警方还没能找到大崎惠,她就一定会死。
像是一场扭曲又盛大的狂欢,每一个人都躲在一张张屏幕后头,怀揣着阴暗而不为人知的心思,注视着那个无形的倒计时,等待着一名可怜女性的死亡的到来。
“论坛上居然已经有专门的讨论板块了。”
东海林医生坐在电脑前,望着那个花里胡哨的计时面板,只感觉网络上的人都疯了。
她身后工位的三澄美琴微微回头看过去,面上情绪安静而晦涩,东海林面前屏幕上的那个帖子里有人在提问如果警方到最后都没找到大崎惠,她的尸体会不会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底下有人反驳等到她死了,尸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出腐烂的臭味,到时候邻居肯定能知道。接下来的讨论渐渐歪了楼,开始讨论人的尸体腐烂后会有多臭。他们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用词轻松而诙谐,每个人都带着看戏似的嘻嘻哈哈的情绪,像是在说起街上的流浪猫狗,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口中那个即将成为一具尸体的是自己的同类。
东海林越看越心烦,像是看到了一群恶心的苍蝇,最后一肚子气地干脆把网页关了,回过头,“毛利警官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各自沉默着,没人说话,连键盘打字声都没有,空气中的情绪沉寂而疲惫,好像所有人的无力都凝成了形质将呼吸的空间都挤占了出去,三澄美琴轻轻摇了摇头。
“那,那难道……”东海林微怔地转过身,下意识看向屏幕角落的时间,下午两点整。
外头阳光正烈,但玻璃窗外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暮色渐渐逼近。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女法医吸了吸鼻子,终于低低垂下头去轻轻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