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赐娴的梦非常零碎,且是一片漆黑,当真认不得韶和,所以表现得相当自然。包括后来,韶和领她在宫里转悠,一边出言探寻,她一样因为梦境讯息不全,一点破绽没露。
所以,韶和又推翻了怀疑,只道或许是自己一年来的细小作为改变了今生的走向。
实则那个时候,她对陆时卿仍是抱有些微希望的,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后来那样沉闷压抑。是随着元赐娴和陆时卿越捱越近,她才渐渐感到了无力,选择了认命。
后来,她就不再争了。
她不争,却因知道一些前世的事,能够在必要时示警陆时卿,并未放弃守着他。所以才有了那封提醒他南下归途小心的密信。也就是说,前世,陆时卿确实在回京路上遇了刺。但今生,或者是由于韶和的提醒,或者是由于元赐娴的参与,这件事才被避免了。
再后来的玉戒也是一样。韶和知道元赐娴会去取玉戒,是因前世曾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这枚玉戒涉及到陆时卿的性命,信命的韶和决定不贸然作出改变,而叫一切顺从上辈子的轨迹,所以她不将它亲手交给他,而照旧等元赐娴来做这件事。
元赐娴想通了这些,却对前世的自己愈发疑惑起来。
她这辈子追求陆时卿是由梦起始,既然如此,前世理当不曾与他有所交集。但为何,她竟还是为他去向韶和讨了玉戒?当初的她作为郑濯的未婚妻,究竟对陆时卿是怎样的情谊?
而韶和重活一世后为了改变命运,选择模仿她,是不是说明陆时卿上辈子就喜欢她?没有她的主动出击,这个闷葫芦到底是怎么会对她动了心?而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在她婚约在身时,还是婚约取消后?
前世的问题想不明白,韶和口中所谓陆时卿身上的伤也叫元赐娴毫无头绪,她的脑袋着实快炸了,偏偏一回府,又见陆霜妤并未离去,似还在等她的消息。
其实她大致明白这个小姑子的想法。陆霜妤性子单纯,不懂政事,只觉自己的阿兄像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她这做嫂嫂的愿意帮韶和,劝她阿兄一劝,这事就能被解决。
而她对韶和的同情,元赐娴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明明是俩人一道出游,结果她被救了,韶和却落了水大病一场,虽非她过错,但她心里总归有点疙瘩。
所以后来,眼见韶和变得如此沉默寡言,陆霜妤迫切地想撮合她和阿兄,想她开心起来。也是因此,她明明觉得元赐娴也不错,却仍屡次因她接近阿兄而闹别扭。
元赐娴正想跟陆霜妤解释韶和和亲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却见她忽然上前,绞着手指道:“嫂嫂,贵主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刚才曹暗替阿兄来过一趟,告诉我这事不是你不肯帮,而是你与阿兄谁都帮不了。刚才是我太心急鲁莽,你别跟我计较……”她说完小心瞅了元赐娴一眼,可怜兮兮道,“毕竟阿兄已经生我的气了。”
敢情这丫头留下来是因为碍于兄长威名,来与她道歉的。
元赐娴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当即作出长辈姿态,上去拍拍她的肩道:“他要是在你回府后骂你,你就报上我的名号。”
陆霜妤嘴一瘪,看了眼她揽在她肩上的手道:“嫂嫂,你不要这么男子汉,你这样,我又得记起当初的伤心事了……”
“……”
元赐娴一噎,抽抽嘴角缩回了手,正要叫她赶紧回府,却忽见坊口远远驰来一匹快马,是曹暗再度来了,到她跟前急急勒了缰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来,道:“县主!”
曹暗向来还算稳重,元赐娴给他这模样一吓,又记起韶和说的陆时卿的伤,心头一紧道:“陆时卿怎么了?”
这话倒把曹暗问得一愣:“郎君没有怎么,是陆府刚刚接到圣旨——圣人说,韶和公主将在五日后随太子细居和亲南诏,为图双喜临门,叫您与郎君也在当日一起完婚。”
元赐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