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娴闻言微微一愣,被他气得迟滞的脑袋这才重新开始转动。
在徐宅看见陆时卿的一瞬,她的确以为他与徐善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毕竟有些故事并非瞎编胡造就能够圆顺,如果他只是偶尔经历过几次角色扮演,没道理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现在听他一讲,才发现这事不对劲。
在许如清与她叙述的那段露水情缘里,徐善长她六岁。而据世人所传,此人也确是十三年前声名鹊起了。可彼时陆时卿只有十岁,年纪着实对不上。
如此说来,他并非真是徐善。
陆时卿看她皱眉思索的冷静模样,似乎觉得危机快要解除了,忙上前去,走到一半却听她再次大吼一声:“陆时卿……!”
他倏尔止步,停住站直,继续道:“在。”
元赐娴一张嘴张得枣儿大:“徐从贤既是你的老师,你怎能跟自己的师母做那等事?那个时候我跟你的确尚未定下婚约,但你将你的师长置于何地?”
陆时卿头疼得扶了一下额。他当初就说过,许如清这招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忙抬头道:“元赐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和老师的事,当真没有。”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非常无力苍白,元赐娴自然更不相信:“你没有?那你跟你师母在船里头打架?”
“我……”
见他解释不上来,元赐娴咬咬牙转身爬上了床,拉上被褥蒙头盖脸一捂,显然是不想跟他再说。
陆时卿叹口气,犹豫了一下,解了腰带,褪下衣袍也跟着爬上去,心道床上可能比较好说话点,却是爬到一半就被她喝住:“你下去,我不想跟你睡。”
他一脚停在床沿:“那我睡哪里……”
“你家这么大,用得着问我?”
这一句“你家”就跟他划清界限了。
陆时卿为难道:“阿娘知道我们大婚当晚分房睡,怕是要担心。”
元赐娴微微一滞,这下有点心软,默了一晌,探出脑袋撇撇嘴道:“那你就在这房里找个地方睡。”说完,爬起来把床尾另一床被褥抱起来砸给他。
他手一抖接住,朝四面环顾了一圈。
这间卧房的角角落落他都很熟悉。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从那些角落里挑选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
他左看右看,最终低头瞧了眼:“我睡下边脚榻,可以吧?”眼瞅着就这方寸之地离她最近。
元赐娴说了句“随便你”就再次蒙上了被褥。
因大婚夜不熄烛,陆时卿在脚榻铺好了床褥就躺了下去,也没再说话。
四下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估计这时候连喘口气都能烦扰到她,便尽量放轻了来。如此默默煎熬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她睡着了没,因脚塌太窄太挤,他浑身都缩得难受,就以极小的幅度翻了个身,缓一缓僵硬的背脊。
如此一个翻身过后,却听上边突然传来元赐娴闷闷的声音:“陆时卿,你睡着了没?”这一问就跟当初南下途中,头一次跟他在马车里边过夜时如出一辙。
但他这次不敢说笑,只道:“没有。”
只是接下来却久久未曾听见她的下文。
他等了片刻,正想问她想说什么,便听她再次开口了:“我已经相信你跟许三娘没什么了。”
她先前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太过震惊,加之回想过程中惊涛骇浪一波一波,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陆时卿闻言心底一震。
她继续平躺着,望着头顶的承尘道:“我刚刚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哪怕他跟她说了无数的假话,但他胸口那一刀却是真的。那个为了她方寸大乱,落入敌手的人,的的确确是他。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做那种事。
“对于许三娘,我跟她交往不深,不敢自诩了解,但我想,女孩家都是一样的。就像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