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下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拦。
她跟在妹妹身后,亲眼目睹了她知晓内情时眼底的震惊和愤怒。她怒目圆瞪,双眼像是一对着火的珠子,以至于那盈眶的泪水好像都快被怒火烧干。
王氏一转身,便看见偷听的妹妹。
她恼怒道:“你……你是……”
她看见妹妹垂下眼睫,遮住眼中那似要焚尽一切的地狱之火,哽咽着说:
“……母亲,我是荔知。”
从那一刻起,妹妹的命运便因她扭曲了。
她还是没有护住她的小麒麟。
荔知回头看了看已经逐渐黯淡的极乐之路,终于下定决心,用看不见的五指勾住了妹妹的手。
我们,从出生起便牵着手。
从前是,今后也是。
在那些小麒麟整夜整夜陷入梦魇,无法入眠的夜晚,她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哪怕她的存在已经无人知晓。
即便变成一抹无处可去的游魂,她也不会离她而去。
永远在一起。
这是她许下的诺言。
荔知看着曾经天真无邪的妹妹逐渐熟稔地操纵人心,看着心直口快的她渐渐变得少言寡语,意味深长,看着她熟练地模仿着她的一言一行。
被风贯穿的胸口总会传来阵阵疼痛。
后来,她看着妹妹处心积虑踏上了三千里流放之路。看着妹妹想方设法接近废太子的遗孤,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遭鞭挞而一声不吭。
皮鞭一次次穿过她击打在妹妹的背上。
“别怕,姊姊在……”
“姊姊在……”
她在那一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就连声音也无法传递过去。
她从身后紧紧抱着妹妹,却无法为她遮挡丝毫,只能无助地感受着妹妹身体的颤抖,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那些眼泪,和妹妹的汗珠交融在一起。
在黄土地上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她为妹妹身上的伤痛而悲痛不已,可她只是一抹游魂,不但没有办法实质帮助妹妹,就连出声安慰也做不到。
那个一直接受妹妹食物馈赠,却又转身扔掉的少年,将一罐药膏送给了妹妹。
妹妹或许还未察觉,少年的心境已经悄然改变了。
在妹妹因神丹遇害而心如死灰,重病不起的那两日,是少年出言制止想要杀死累赘的长解,并将她接上了马车。
马车上,少年一开始只是远远地看着陷入噩梦的妹妹。后来,迟疑地为她盖上了自己的大氅,还用手指蘸水,轻轻抹在妹妹干燥的嘴唇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少年自己也满面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曾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凤王”二字竖起耳朵。
在那以后,他们越走越近,就如妹妹所计划的那样,她在少年心中占有了绝对的位置。
荔知看着他们从鸣月塔一路走回京都,最后在百官面前揭露天子的丑陋。
妹妹做了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那副画卷在众人面前抖开,而她的妹妹在百官之前挺着胸膛,掷地有声地控诉时,她的心情却像落日下的潮水,盈涨着哀伤。
她的妹妹,为了替她复仇复仇,放弃了一切。
包括自己的名字和人生。
可是妹妹不知道,亦或忘了,她一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妹妹的平安喜乐。
“姊姊只要你快乐啊……”
她流着泪说出的话,再也传达不到妹妹耳中了。
再后来,那已经长成青年的废太子之子,登上帝位,而妹妹也成为了皇后,以荔知之名。
三年后,妹妹怀上身孕,如愿窃走大燕的皇帝。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陪伴在妹妹身边。
哪怕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妹妹生产的那天,她也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