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顿, 怔愣的眼中生出几分迷茫。
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说的,甚至能将话题引回正轨,可是……
他暗自思忖,只看这一汪血海便知道, 现在形势严峻, 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对方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无足轻重……医生忽然想起, 对方先前说过, 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什么印记……
大脑一阵阵发晕, 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某种亵渎的低语, 急促地对他加以警告。
这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抱歉, 您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他苦笑着开口, “我只能向您保证, 直到离开我的视线前,她都还活着。”
顿了顿, 医生自然而然地接上下面的话:“她被带走了,被那位——”
他看起来虚弱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微微扬起下巴, 示意他们看向破碎的玻璃。
“——从培养缸中逃出来的实验体。”
“你一定还记得那起连累不少人、直到现在还令众人闻之色变的事故。”医生轻声道, “有人被带走进行实验,不久后,又毫发无损地被放了回来。而警方很快发现, 他们误将一个传染源放了回来, 为了弥补失误, 一场严苛的大清洗开始了。”
“虽然我并非亲历者, 但这与瘟疫何其相似?两相对比, 也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何等恐怖……”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恐惧:“而这个打破玻璃出逃的实验体,就是那位最初的传染源。”
在发现草野朔的行为超出掌控后,医生当机立断放弃了问答形式,将所有情报一股脑地倒出来。
他当然知道前者更不惹人生疑,可谁能预先想到,草野朔竟然完全不打算配合他!
赤井秀一怀疑地问:“你说的传染……被感染者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吗?”
“没有。”医生回答,“防不胜防,所以它才引发了那场大清洗。”
赤井秀一又道:“那总该有个传播形式吧?”
医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示意他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肢体接触,我就是因此砍断了自己的手。”
“既然感染者没有明显症状,你们又是怎么确认的传播形式?”
“进行实验的并不是我,我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他们私下进行的实验报告。”医生淡然道,“研究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这是唯一能够参考的情报。”
这个理由滴水不漏。
听到这里,189猛地一拍大腿,情绪颇为激动:“怪不得当时他们要处理掉所有和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原来竟是肢体接触……怪不得啊!”
于是,连无厉害关系的第三者的佐证都出现了。
赤井秀一微微皱眉,逻辑链看似头尾相合,却仍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别的先不说,光这个实验听起来就很是玄乎。
具体情况一问三不知,只有对方空口白牙说出的情报,却没有充足的证据依托。
最重要的是,医生看似真诚,言辞间却极力掩盖一个绝不应当被忽视的事实——
他曾与那位“传染源”打过照面,还曾与对方有过肢体接触。
将情况形容得如此严峻,却闭口不提自己的危险性,将与实验体的接触一笔带过,他凭什么断定自己没有被感染?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第一次知道真相时,我也没法马上就相信这种事。”医生不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漏洞,还在以退为进,“可我又有什么欺骗你们的理由?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和你们也没有任何仇怨……”
赤井秀一冷不丁道:“身为一名犯人,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医生反问:“那你们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草野朔唐突插话:“因为我的助手被你带走了,我需要找到她,就只好先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