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以人身抗神，还是一个天方夜谭。

就像当初将家产移交给仇人一般，此时此刻，红心乐心底泛起了与当时一模一样的感觉——那是打从心底升腾起的无力感。

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努力，怎么下定决心，都被扯得不断向前滑。

过去与现在重叠在一起，他被卷入漩涡，最终成为新世界的牺牲品之一。

哐当！哐当！身后传来锁链声，红心乐微愣，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林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捞起地上的锁链，正在帮他拉。

没有什么作用，锁链依旧不断前移，这次被拽到往前滑的人又多了一个。

“……”

“……”

对视两秒，红心乐咬牙说：“你一个鬼祟来拉什么拉，飞蛾扑火自行找死！”

林福雪：“你不也是鬼祟？”

红心乐：“……”

两人被扯得一同前移，一同踉跄。混乱之中，红心乐目光微动，哑声说：“所以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和我现在一样？”

林福雪抬头看了他一眼，清秀的脸上满是无奈，“我本来打算出副本后和你聊这个话题，既然你现在问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故意找死，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如果杀死你妹妹的人就在你的眼前，只有一次杀他的机会，但你上去杀他必定会被反杀，你还会冲上去报仇吗？”

“……”

沉默片刻，红心乐坚定说：“我一定会。”

林福雪说：“我也一定会。”他们二人指的不是同一件事情，却也默契地没有去追问对方的心底深处的创伤。

红心乐转过头不再看他，许久之后，前面才飘来一声嘶哑沉重的声音。

“我突然能理解你的呆蠢了……之前是我心有偏见，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

“我也是。”

林福雪抿了下唇，开怀笑了出来。

正要再说，锁链“砰”一声巨响，断了。红心乐与林福雪后仰摔倒在地。海神这次倾注了半身的神力，怒瞪着这边。

潮水哗啦哗啦不止，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拔河比赛，那么海神现在已经胜利了——海神珠距离他只有十米不到，距离九重澜等人却已经四五十米开外。

并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被拉长。

这样下去不行！

简云台站在九重澜的身侧，他能明显感觉到九重澜抬起的那只手臂正在剧烈抖颤，像是用力过重而导致的肌肉痉挛。九重澜的额间也遍布了细汗，下唇微微透白。

简云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脑中迅速转着想着，搜刮一切能用的办法。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灵祟们正在救治妖祟，这需要一段时间。指望妖祟现在就过来帮忙有些困难，那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耳侧突然传来九重澜的竭力后的微喘之声，他偏眸看向这边，“过来。”

简云台凑近他，急问：“我该怎么帮你？”

观众们比简云台本人都要紧张，直播间弹幕刷新飞快，异常焦切：

“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插得上手的了，简大胆能怎么帮啊。”

“不管怎么说，海神珠绝对不能落到海神的手里，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呀！”

“可恶啊，九重澜分化后，待在海水中浑身剧痛，而且控潮术大不如前。两个困境加在一起本来就很艰难，海神那边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直接自损800抽出了神力，不然现在的局面不至于这么艰难啊！”

众人讨论归讨论，拉锯战依旧继续。

九重澜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又重重吸入了一口冷气，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清冷的面庞满是决绝与平静。

“帮我将长老送的药拿出来。”

“……”死寂。

简云台惊讶抬眼看向他的眸子，张了张嘴，愕然问：“你想变回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