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一个穿着长袍的长须男子站了出来,这是个管家模样的人,拱手道:“回京兆,是我们府里查失窃,顺藤摸瓜找到了的。”
祝缨仔细听他的话,这人说的是,相府里的东西都存放在库房里,寻常也不去动它,什么对牌之类也只有在用的时候拿出来核对,平常也由各人收着。因为相府家大业大,谁也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时刻盯着,因此有的东西丢了好几年可能都没发现,有些不重要的东西,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人在意它是否存在过。
祝缨点点头,这是有道理的。比如金簪子,张仙姑一根都没有,要得了一根,她一天能看八遍。于妙妙有几根金簪子,也是收得好好的,得上锁。到了郑熹这样的人,除了几件用顺手的,其他贵重的东西都是随手一扔。
管家又说:“将出正月,府里清点库房,发现少了几样东西,查了在值的人。找到了这个贼!”
两个仆人将那捆着的人往前一推。
管家道:“找到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脚也跌跛了。拿来一审,才知道他干了什么!自己说!”
那人低着头,说:“我那天,看库里几件没人动的东西,一时起了贪念,反□□里的东西也不太在意,我就拿了。拿了出来,见到有人送来一大车的东西,打听了一下,说是给大公子的……”
陈萌受沈瑛的委托去金宅,祝缨又把他带来的礼物原样还给了相府。这箱东西其实是沈瑛提供的,祝缨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她只知道是陈萌带来的,就让金良还给了相府,相府里的人就知道陈萌干了什么事了。
这人说:“小人想,大公子往外送的,肯定是好东西,一时起了贪念,就问了押车的是哪家。顺着他们说的地址过去,本来想发一注小财的,不想没找到。一时气愤,就放了把火。实在只是为财!”
陈丞相道:“人,我都带来了,你如何判罚,我绝无他言。犬子,我可要带走啦。”
他说谎!祝缨心道,哪有往柴房去找财物的?!正常人家,财物肯定是在正房或者正房相近的地方,叫他往正房一摸,又带着刀,金大娘子就完了。
不过,祝缨又往那人跛子的脚上看了一眼。心道:人也确实是这个人!我认得没错,那行脚印也确实不是陈萌的,周围也没有陈萌的脚印。
王云鹤道:“相公说的,下官都明白了。只是他们苦主那里还有些别的证据,须得核对了,这样大公子清清白白的回家,岂不更好?”
陈丞相笑道:“你的意思,即便这个是贼,我儿也未必就不是贼了,是不是?”
王云鹤道:“不敢。也是为大公子好,免得后续有人再说三道四。也是为相公脱一个教子不严的弹劾。”
陈丞相苦笑道:“说到教子不严的弹劾,我竟无话可说了。先前已经挨过一遭啦。也好,不过我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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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纷纷起身,祝缨对着王云鹤频使眼色。
王云鹤终于看到了她,对她招招手,说:“小儿郎,你过来,为我引个路。”
祝缨急急走过去,听王云鹤说:“你是借住在金府的?”
“是。”
“你父母是被大公子的姨母命人殴打的?”
“是。”
王云鹤不多话了,陈丞相也听在了耳中,苦笑道:“她们妇道人家办事,向来不可靠!”
王云鹤道:“确实。这么一来,就算是有‘怨仇’了,他们寄住在哪里,哪里就有贼人放火,街头议议,凭这一条就该将这位夫人、沈瑛,还有令郎安个‘挟私报复’啦。以后这孩子但凡有事,就会叫人翻出来。相公不必在意愚者之言,但悠悠众口,积毁销骨。”
陈丞相叹道:“是啊——你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孩子,你过来,我看看。”
祝缨依言过去,陈丞相又问了她读了哪些书,现在干什么,祝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