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死了告诉她干嘛?
祝缨瞅瞅陈萌, 说:“节哀。”
陈萌犹豫了一下,说:“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祝缨点点头。
自从夏氏投案自尽,祝缨自认就与冯、沈、陈没有什么不得不有的联系了。实际也是如此, 沈瑛本就极少联络, 陈萌这个之前有些莫名其妙爱找她的人,也有很久没再搭理她了,连带的, 在京城官场的“同乡”们, 大部分也与祝缨疏远了。祝缨知道原因, 也不去硬凑。冯大郎本来就是陈萌的跟班一样的角色, 也是少见的。
今天陈萌主动跟她说话, 就很有意思了。看陈萌的表情, 祝缨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陈萌一个能够讲出许多道理的人,此时开口竟吞吞吐吐的:“额,三郎啊,呃,那个……嗯,冠群,嗐, 珍珠……唉, 你们来上炷香吗?”
祝缨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您这意思, 是叫我去给丧家添堵?”
陈萌打了许多腹稿,开口时仍是艰难,不过既然开了口,他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利索了:“唉, 那些话, 也就只好哄哄冯大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是必得信了那些话才能继续做人的。”
祝缨皱眉要走,陈萌闪身拦了一下,道:“姨母这一生坎坷,她活着的时候,我也觉得她不可亲近。等到她死了,却又觉得悲凉了。我知她对你不起,又想说,不要给活人留遗憾。她活的时候,我盼这世上没有她,她才死,我就已经遗憾。珍珠……我后来去找时,九娘说她已经走了。我想……”
“哪有什么珍珠?不是乔家的女孩子么?”
陈萌道:“好,就算是乔家的女孩子。多少有一点缘份,到底怎么做,还是要看她自己的,不是么?”
祝缨道:“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陈萌道:“京城都说,你寻物找人别有一套,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找到别人找不到的,所以想拜托你找一找她。”
祝缨道:“大公子,你真的有些奇怪,心思净在这些事情上打转。别人恨不得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家都忘了才好。”
陈萌摇摇头:“你没经过我的事,我也不要你懂我的心。只是我的一点傻念头罢了。说来在这些事情上头,你本是比我心更细的。珍珠还是你找回来的。”
祝缨摆摆手,道:“我没那么多的心事,办完了也就过去了,谁还再倒回去琢磨呢。倒是大公子可真是叫人费解。”
陈萌苦笑:“费解是吧?我自己也想不透呢。有时候想,要么叫我更聪明些,像那些聪明人一样,拿得起放得下。要么就让我更笨些,比如像冯大,像周游,什么都不懂才好。不上不下的,难受啊。罢了,不过这么一说,你要不愿意帮这个忙,原也不该强求,不过我找过你了,心里总给好过一点儿。这是我与冯府最后一点牵绊了,还是了结了的好。”
你好过了,把事儿扔给我?祝缨翻了个白眼,站在街角发了一阵儿呆。跺跺脚,竟下定了决心又去找王云鹤了,她想问题个明白,王云鹤的“变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变?是能做到杀人偿命,还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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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鹤挺忙的。
京畿重地,多少事儿都压在他的身上。不想管时两眼一闭,就是权贵横行,想管,自然是怎么累怎么来。周游的事儿是横加在身上的,如今卸去了,他又重新整治起京城的纨绔子弟来。话一放出去,京城的风气果然好了不少。
再有,京城的规划他也要修补一二。建都的日子长了,整座城市仿佛有了一点它自己的意志一般,开始像一株长出许多不符合设计的枝杈的树一样,王云鹤就像个提着大剪刀的园丁东一剪西一剪,要给它再修出个整齐的模样来。
祝缨从大理寺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此时王云鹤也没闲下来。两府合办了一次案子,祝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