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按照地区划分,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地毯式搜索。
想通了抓捕方法的顾之桑缓了口气,把要用到的咒术都列好、交给了晏承。
“麻烦你了。”
晏承:“尽我所能罢了,我不会排兵布阵驱邪捉鬼,只有这些,能帮上忙就好。更何况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早就无以为报了。”
说话时,他眉眼间带着温和。
此话出口落入顾之桑的耳中,令她神情又是一愣。
那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勾起了她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零星碎片。
曾经借住在他们山头的那个病弱皇子晏回山,从青葱少年长至弱冠青年,也总是噙着和煦温柔的笑眼,把各种皇家至宝、山珍海味捧到她的山门前。
她下山历练杀鬼后,总爱饮烈酒再浇剑。
每每出山前,她的起居室外总会放置好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包裹,里面放着金银盘缠,以及一壶千金的皇家玉酿。
又或是她淬炼体魄所用的药材,也从她自己去山巅寻找采摘,变成小王爷大手一挥,每年如大白菜似的一箱箱往山上扛。
晏回山那个人太纯善,用现世的话来讲,就是个有钱的傻白甜。
他刚刚上山时不过十二、三岁,穿着雪白狐裘小小一个,恨不得把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都交给顾之桑和钧鸿。
顾之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感,最开始常常绷着神情,把对方送来的东西放出山门。
'以后别送了,我不需要。’
每当她说完、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便能看到少年神情低落,像只被落寂打翻的可怜狗崽。
只失落了不到一瞬,少年皇子又回扬起笑脸,跟在她和钧鸿的屁股后面一口一句师父。
某次顾之桑出山时,看到山门外的一幕时视线微顿。
空无一人的山间林中,只有一把藤椅。
少年披着青竹披风、手执古籍默默研读,他藤椅背后卧坐着一头低头啃草的幼鹿,山风和鸟鸣从他身边穿过,却惊不起丁点涟漪。
那一刻,她在这个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淡淡孤寂。
想来也是,若不是晏回山从娘胎出来就体弱多病,他也不会早早被送到这枯燥无味的山间,而是在皇宫中锦衣玉食、肆意享乐。
从天之骄子到寄人篱下、更没有玩伴的小可怜,这之间的差距很大。
似是被出山的顾之桑清冽目光吓到了,原本慢吞吞在藤椅后嚼草的幼鹿一惊,跳起来蹦蹦哒哒往山里去了。
少年皇子察觉到动静,倏忽抬头,就看到了山门前的顾之桑。
他原本沉寂的眉眼顿时鲜活,弯起温软弧度,扬起手挥动:‘顾师父,您出山了。’
那副依旧一眼能看到底的干净模样,让顾之桑头一次心生波澜,有了些许恻隐之心。
她眉眼淡漠回了两句,少年人便眼眸亮晶晶的,抱起脚边的小土狗跟了上来:
'顾师父,我上周回宫的时候听了民间的话本子,茶楼里讲了您行侠仗义、歼灭恶鬼的故事……’
再后来不知怎的,那晏回山就愈发娴熟,总是操着比钧鸿还多心,完全把道观当成他家似的。
她师父钧鸿是个贪嘴贪酒的老顽童,每天有酒喝就乐呵呵喜滋滋。
后来那向来恭恭敬敬、温润如玉的晏回山就跟着他就学会了一种招数——
只要顾之桑推辞,便神情落寂:
'你和钧鸿师父多次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回山这才保住一条薄命,我本为人间俗子,一不能替二位驱邪除恶排忧解难,二不能帮你渡过难关,所拥有的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
'若是这些你都不接受,我真的良心难安、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
现在想来,晏承所说的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晏回山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