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冷哼一声,夹走了他碗里的那块最鲜最嫩的鱼。
好歹是闹哄哄地跟梁烨吃完了一顿饭,王滇还全须全尾地醒着,感觉比批一晚上奏折都累,以至于路过夜市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心思看,只想马上到客栈躺下来休息。
梁烨却精力旺盛,非要带他去看耍猴的,王滇被他拖着挤进了人堆里,兴致缺缺地看着那只可怜的猴子被迫做着耍猴人的各种指令,偶尔做对了得些东西吃,做错了便会狠狠挨上一鞭子,颈上皮毛都被束紧的项|圈磨得所剩无几。
梁烨看了片刻,忽然转头看了王滇一眼,拽着他就挤出了人群,他们身后还时不时传来鞭子声和众人欢快热闹的叫好声。
“怎么了?”王滇觉得他有点不开心。
“不好看。”梁烨分开他的手指同他十指相扣,紧紧抓着他。
“不好看就不看。”王滇捏了捏他的掌心,目光扫了周围一圈,道:“桥那边好像有放河灯的。”
梁烨歪头问他:“你想放?”
“不行么?”王滇问。
“都是些小姑娘在放。”梁烨拽着他上了桥。
岸边的小姑娘们笑闹着将手里的花灯放进河里,偶尔也有几个公子少爷带着夫人或者妹妹来放,河中倒映着满天星子和火光花叶,游船画舫伴着管弦丝竹悄然而过,乐声灵动人声鼎沸,倒是副热闹的人间烟火象。
河边晚风倒是凉爽,王滇扶着桥边的栏杆,伸了个懒腰,“真好。”
梁烨歪着头看他,“好吗?”
“工作忙完之后晚上出来河边散散步,多舒服。”王滇指着对岸热闹的人群和吆喝的商贩,“你看,这就是安居乐业。”
梁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也就只有大都这样。”
王滇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师父从前总说我不知人间疾苦。”梁烨却避开了他的目光,看着河里漂流着的数不清的花灯,“当时我觉得自己活得已经够不痛快了,就跟刚才那只猴子一样,人间疾苦关我什么事。”
王滇收回了目光,却没有打断他。
“然后我带着充恒,从大都一路南下,过河东河西,走了大半个梁国,又去了南赵和东辰。”梁烨说得有些艰难,他似乎是很不习惯同别人说这些,显得生疏又笨拙,但却将王滇的手抓得很紧,像是生怕他走开。
他说完这些皱了皱眉,又沉默了下来。
“然后呢?”王滇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忍不住问他。
梁烨咧开嘴冲他笑,“然后就发现确实不关我什么事。”
“…………”王滇瞪了他两秒,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骂道:“神经病。”
梁烨牵着他下桥,两个人暗自较着劲,比着谁一步迈得台阶更多,王滇的胜负心被激起来,直接耍诈跳了五个台阶,回头看梁烨却发现他没有生气,也没跟着他跳下来。
他们就这样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在热闹的喧嚣和漫天星火中遥遥对望。
梁烨嘴角噙着抹懒洋洋的笑,漫不经心的声音隔着夜色落进了王滇的耳中。
“然后我便想,若是梁国处处都能如大都一般,如你所说的安居乐业,那我离开时应当能更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