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无咎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这混账东西!现在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吗!”杨满压低了声音骂道,脸上的褶子在雨水中看着诡异又可怖,却也将他的苍老和惊恐暴露无遗,“娘娘若失势,我们肯定没有好下场,你赶紧走!”
“爹。”杨无咎吸了吸鼻子,“孩儿不孝。”
杨满皱眉道:“胡说什么。”
“我不能放你过去。”杨无咎攥紧了拳头,沉声道:“给崔家的调兵的令牌给我。”
杨满震惊地望着他,“无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对不住了爹!”他一掌劈在了杨满的后颈,紧接着便将人扶住,放到了能避雨的角门下。
下一瞬暗中保护杨满的人便径直冲他袭来,然而未及他跟前,便被数十名突然出现的暗卫团团围住,狭窄的宫道里顿时雨水血水混在了一处。
杨无咎低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苍老年迈的杨满,攥紧了令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
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开。
王滇猛然一惊,床边的蜡烛轻轻摇晃了几下,他下意识去摸梁烨的手,确定脉搏还在跳,才定下了神,伸手去试了试梁烨额头的温度,滚烫,果然发烧了。
李步带着几个太医来,熬了两幅汤药,嘱咐他按时辰给梁烨灌下去,王滇又让云福找来了烈酒,沾湿了帕子给梁烨擦手心和脚心,虽然不知道这酒有没有用处,但聊胜于无。
半夜的时候,梁烨开始说胡话,浑身满是冷汗,试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王滇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生怕他扯到伤口。
“滚……”梁烨大概是烧糊涂了,即便人事不省也凶得厉害,只是声音沙哑无力,带着股虚张声势。
“别乱动。”王滇按住他,所幸昏迷中的梁烨没那么大力气,他单手就能将人制住,腾出另一只手来给他擦汗。
梁烨拧着眉,伸手想把他推开,却没什么力气松松地抓住他的前襟,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句,王滇听不清,便俯身去听,“朕……要将你们全杀了……”
“…………”王滇惊叹于他说胡话都这么兢兢业业当个暴君,拿湿帕子糊在了他脑门上,叹了口气道:“杀了不少了,消停点吧。。”
梁烨似乎是认出了他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喃喃道:“王滇……王滇……”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王滇的名字,起初王滇没觉得什么,也懒得去应他,可梁烨的声音听起来急切又害怕,最终还是没忍住,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梁烨似乎松了口气,然而呼吸依旧沉重,躺在床上也睡不安稳,“王滇……难受,疼。”
王滇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狠狠拧了一下,他摸了摸梁烨的脸,温声哄道:“喝了药就不疼了,我给你吹吹。”
梁烨艰难地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看着无辜又漂亮,然而目光却涣散空洞,很快又闭上,低声道:“朕不疼。”
然而又紧紧抓着王滇的手不让他离开,“别乱跑。”
王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知道了。”
可惜梁烨似乎只清醒了这么一瞬,整个晚上就没怎么消停过,一会儿要杀人一会儿要白玉汤,要么渴了要么冷了,发狠似地咬牙切齿说自己没错,又不停地喊王滇的名字。
天色将明,这祖宗终于消停了下来,烧了退了大半,王滇顶着俩黑眼圈靠在床边,没受伤的那只手还被梁烨紧紧抓着,掌心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妈从前说他生病发烧能把人折腾一宿比祖宗都难伺候,半秒都离不了人,他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被梁烨折腾得算是信了。
“幸而陛下身体强健,若是普通人,莫说退热,恐怕前半夜都熬不下来。”李步也是重重松了口气,“陛下应该很快就能醒了,还请王大人放心。”
太医如释重负地离开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