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同师弟一起在国子监念书时,总喜欢从这里爬墙出去逃课,总觉得不过昨日之事,可转眼却已近而立之年,旧时同窗也早已四散离分,不闻昔年读书声,唯见青松立风雪。”
王滇拍了拍他的肩膀,“聚散都有时,不必伤怀,没了旧时友,还有眼前人。”
祁明见他一脸严肃地指了指自己,忍不住笑道:“仲清啊仲清,你真是个妙人。”
“妙不妙有待考证,我总不能一直看你在这儿对着棵松树无语凝噎。”王滇戏谑道:“我来是有正事要做的。”
“瞧我这记性。”祁明一拍手,快步引着他往前走,“你家侄儿多大了?不知刘策都备的什么书,我该细细问你的。”
“五六岁吧。”王滇道:“勉强识些字,胆子极小,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哎呀,那该好好请位先生教一教。”祁明道:“我家小六也跟你侄儿差不多年纪,整日叽叽喳喳跟只雀儿一样,恨不得将屋顶都掀了。”
王滇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小六?乐弘你几个孩子?”
祁明笑眯眯道:“不多不多,三女四男,最大的小子今年已经十岁了。”
王滇佩服地抱了抱拳。
“说起来,你家中几个孩子?”祁明笑道:“再过两年我家姑娘就该议亲了,若仲清不嫌弃,咱们或许还能做儿女亲家。”
“……”王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尚未娶妻。”
这回轮到祁明诧异了,他不可置信道:“你尚未娶妻?”
王滇默默别开脸。
祁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轻咳了一声道:“仲清风流落拓,娶妻晚些也无妨。”
王滇笑了笑,却又听祁明道:“说起来,咱们陛下如今二十有六,后宫却无一妃一嫔,膝下更无一儿半女,之前崔氏掌权,逼迫陛下至此,如今崔氏已倒,陛下合该纳妃扩充后宫开枝散叶,如今却无半点动静,真是让人心急。”
王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陛下若无子嗣当如何?”
“仲清,此话可说不得。”祁明道:“陛下正年富力强之时,如何会没有子嗣?”
王滇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毛,“唔。”
“我听闻,当日在议事殿之上,崔氏指认崔家二公子崔琦实为先帝十六子梁炫,还有一皇孙不知所踪,虽然崔氏的谎言被崔二公子亲自戳破,但难说以后有人会拿此事来做文章。”祁明忧心道:“如今各大世家都蠢蠢欲动,陛下若是在此时纳妃选秀收入世家女,既能安抚人心,又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奈何老师几次劝谏,陛下都听不进去。”
“陛下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王滇声音微冷。
“明日上朝,我会再同老师一起劝陛下。”祁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仲清,陛下极其看重你,你也该多劝劝陛下才是。”
王滇扯了扯嘴角,“陛下的家事我就不掺和了。”
“糊涂啊仲清,这岂止是陛下家事,这可是关乎整个大梁的国事。”祁明摇了摇头道:“此事绝不可以由着陛下的性子来。”
正说着,两人便到了取书的地方,忽然有个穿着国子监学生衣服的青年冲了出来,王滇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个趔趄,对方敷衍地一拱手,“抱歉。”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意远!楚意远!楚庚你给我站住!”有人从屋里追了出来,被祁明一把拽住。
“泽凡。”祁明看着怒火中烧的人,“这是怎么了?”
对方见是他,眼底的怒意才勉强压下去,“快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个表弟,今年考试落榜了,费了许多功夫才让他进来国子监,结果竟然逃课还被逮了个正着……不说他了,这位是——”
“哦,这位就是我同你提起过的王滇,王仲清。”祁明同他介绍。
对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眼小嘴阔,留着一抹胡子,眼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