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为,臣那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四子会是最没出息的一个,这辈子都只能靠着长公主驸马的身份耀武扬威了。然而前年,臣四子率领大兴左卫在演武比试中夺魁,去年他又在平叛路上立下战功,外人夸臣虎父无犬子,他们却都忘了,臣四子十岁便自己回了陵州老宅,他有现在的出息,与臣没有半点关系。”
“臣这两年便时常反思,臣的长子、三子能高中状元、探花,其实都是他们自身的才干,臣并不曾真正教导他们什么。臣真正教导的,只有皇上与臣四子。而因为臣的严格,臣四子越发离经叛道,连书都不读了,待臣发现他真正的才干后,臣再面对皇上,时常会惊出一身冷汗,唯恐臣先前的严格会不会已经在皇上心中埋下了对读书的反心。”
说到这里,陈廷鉴跪了下去:“娘娘,果真如此,臣便是千古罪人,请娘娘责罚!”
戚太后好笑道:“阁老后面这话言重了,前面的话也过于自谦了。驸马的两个哥哥有天分不假,但他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了你做父亲的悉心栽培。至于驸马,他不爱读书乃是天性,并非完全是跟你对着干。”
陈廷鉴:“或许吧,也可能是臣老了,对教书育人也有了新的感悟,这感悟未必就是对的,如何教导皇上,还请娘娘做主明示。”
满朝文武,戚太后最信任的从来都是陈廷鉴,就算陈廷鉴教导皇上的方式变了,只要有理有据,戚太后照样支持。
“阁老所言颇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先试试吧,倘若皇上辜负了阁老的一番苦心,越发惫懒,阁老再继续严厉待之。”
陈廷鉴领命,低头告退。
戚太后看向窗外。
驸马与陈阁老父子不和,她早就有所耳闻,可谁又知道,皇上与她这个母后也不怎么亲厚呢?
她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好皇后,但她有没有做成一个好母后,大概只能交给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