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也暖和了起来。碗里虽是还剩半碗,他却有些吃不下去了。
“想啥呢?”陈栓子问他。
邵宜年垂下眼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我想我皇……我娘亲和阿姐了。”
臭父皇且先不说,可是母后和皇姐是真的真的疼他的。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自己托人捎回去的信。
陈栓子看着这小孩儿落寞的小脸,恍然的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我也想家。”陈栓子拿根碎木头拨了拨地上的土,忽的一笑,“不过我这趟出来,屋里有银钱拿,有时候我想想,爹娘拿着银钱,日子应当也过得不差,心里就舒坦了,要不然,俩老还得为我娶媳妇儿发愁呢,下聘的钱都还没攒够。”
陈栓子又跟他说了自家住在哪,村子叫啥名儿,离这多远。
邵宜年给他巴啦啦一通说的,方才心里那点儿难过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他又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揶揄的看着陈栓子,“还下聘?有姑娘愿意嫁你?”
“嘿!怎么说话呢?”陈栓子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我这样儿的,又勤快又能干,那在咱村还是不愁娶的。”
邵宜年轻轻“嘁”了一声,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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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完了鸡汤,又收拾完了灶房,便一道回了帐子。
因着是在外头走了一大圈,下了雨后的地面脏兮兮的,两人裤子上都沾了泥。
一进屋,陈栓子就叫邵宜年把外裤外衣脱下来,给他拿去洗。
又打了热水进来,让邵宜年也先擦擦。
陈栓子拿上衣服出去了,邵宜年飞快的解开衣服,又把被子垒的高高的挡着身体,给自己擦了一遍。
擦完了,水还是烫的。他就又把衣服穿好,坐在床上,只捋起一小截裤腿,露出两只白生生的脚,往热水里放放。
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了。
正舒舒服服的泡着脚,忽的门帘被揭开,陈栓子端着盆儿水,浑身上下只着一条裤衩,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邵宜年抬头一瞧,就是一呆。
“……”邵宜年张了张嘴,“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啥?”陈栓子已经解开裤头开始洗了,闻言扭头瞅了他一眼,“这有啥的?”
他们这营里都是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不说夏天经常脱的赤条条一块儿洗澡了,其他住一个帐子的,两人光着辟谷一起洗澡,那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邵宜年是前阵子才进营的,脾气古怪的很,从来不跟大家一块儿洗澡不说,就是偶尔晚上他要洗澡,如果陈栓子恰好在帐子里的话,他还要把人往外头赶的。
今天是一起喝了一顿鸡汤,邵宜年忘了要赶他这回事,于是才这么的恰好赶上了。
邵宜年瞪着他,又有点想骂人,可是想起自己方才吃了人的嘴短,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变成了,“你在谁面前都脱成这样啊?”
“啊?”
陈栓子已经在往脑袋上淋水了,水声哗哗的蒙住了耳朵,他好像隐约听见邵宜年在跟自己说话,可又有些没听清,于是站起了身来,往邵宜年那儿走了两步。
帐子里空间本就不大,他这么一走动,带着些小小的水花,溅到了邵宜年小腿上。
“陈栓子!”邵宜年终于忍不住了,尖叫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
陈栓子这下是听清了,长臂一伸,连忙寻了个布巾子简单抹了把脸,往邵宜年那一瞧。
少年伸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给他瞧,整个人都快气哭了,“你的洗澡水都溅到我脚上来了!”
陈栓子忙道:“对不住、对不住!”
陈栓子急的脸都红了,自己一天里都快有三回惹邵宜年生气了,前头那回,好不容易用鸡给他哄好了,可、可这回的,也、也不能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