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戚家门前,灯笼满挂,流金炫彩,正是天色将暗之时,朦胧的红光与彩霞交织浮在半空,燕翎将宁晏送至戚府侧门,女眷从侧门入府去垂花厅吃席,宁晏挣脱他的手要进去,第一下却没挣脱开,扭头去瞧他,燕翎脸上并无喜色,那一贯温柔含情的眉目里,流淌一抹愧色,深深的,跟挥之不去的疤嵌在那双极为好看的眸魄里。
宁晏大约猜到他的心思,用力回握了下他的手心,“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过往的荆棘何尝不是为了铺就更好的现在,宁晏朝他挥挥手,迎上热情来打招呼的女眷,与大家有说有笑进了戚府。
燕翎来到前厅,被崔玉拉去席面上,其他人时不时起身四处应酬,唯独他一个人枯坐不动,那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难过化作一张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这片喧闹和喜庆之外。
就那么看着戚无忌牵着淳安进入厅堂,看着他们三拜天地,朝戚侯与侯夫人行拜礼。
过往的画面一点点翻涌出来,原先那些不在意的细节一下子充滞在脑海里,窒息的痛漫过心口,一口口冷酒下去,浇灭胸膛的灼热,片刻后,那冷酒以更加烫人的热度灼在他肺腑,窜至那猩红的双眸,那一团团红光与喜庆的笑脸从眼前漫过,无情地在鞭挞他。
没有人察觉这位年轻阁老的悲伤,好像他本该是这等模样。
比起前院的热闹,后院则井然有序,侯夫人脸上虽挂着笑,大家却看得出来她笑得勉强,并非是不高兴,更多的是忐忑,娶了一位公主媳妇,面上是荣光,内里却艰难,她就戚无忌这么个儿子,本以为有朝一日也能摆摆婆母威风,不成想娶了一尊佛回来,旁人都有媳妇伺候,她怕是得伺候媳妇,想一想,就笑不出来。
宁晏与云蕊之坐在垂花厅,年轻夫人与姑娘都聚在这里,大家对泉州开禁的事十分好奇,纷纷围绕宁晏身侧打听,宁晏耐心解答。
“哎呀,可惜泉州太远了,否则我一定得去瞧瞧。”
宁晏轻笑道,“有机会的....”燕翎已吩咐府上幕僚在筹划建海港的章程,津口离着京城近,若当真开放海贸,其规模定在泉州之上,届时场面更为壮观。
戚无双带着家中女婢过来摆果奉茶,立在厅口远远朝宁晏望来一眼,她可以不再针对宁晏,却不意味着会来讨好,故意寻着旁人说话,只让女婢过来摆茶。
宁晏自然不会理会她,云蕊之在一旁悄悄告诉她,淮阳侯世子程毅已在今年开春娶了大理寺卿家的闺女,戚无双那年若没在侯夫人寿宴上闹事,嫁去淮阳侯府的就该是她,那程毅心仪她多年,淮阳侯府又看重她,本是一门好姻缘,就这么给作没了。
恰恰今日那程少夫人也在场,人就坐在宁晏身侧,看到戚无双在另一头迟迟不来,拢着袖鄙夷一笑,“戚大姑娘真是好命,旁人在您这样的年纪都早早在夫家操持家事,倒是您还能在家里当闺女,过着舒坦日子,旁人艳羡不来呢。”
程毅喜欢戚无双的事,阖京皆知,程少夫人嫁给程毅之前也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可真真睡一个被窝里,面对丈夫的刻意掩饰,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快,故而今日见着戚无双,便有些按捺不住。
程少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戚无双嫁不出去,依着戚无双脾气怕是要将人给赶出去,可想起父亲的警告,她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来,
“女人除了嫁人一途就没别的事了吗?我想嫁便嫁,不想嫁我爹娘亦可将我留在家里,我着实有这等福分,程少夫人羡慕不来也怨不着谁。”
“哦对了,我打算去边关组建一只女子军,男人能上战杀敌,我也可以。”戚无双是个不服输的,她性情虽骄纵,却不是燕玥那等娇生惯养的女子,这一回她听说兄长与淳安在边关大杀四方,也心生向往,即便她不能嫁给那个男人,至少也可以追随他的星光前进。
程少夫人闻言自然是不服气的,她一向伶牙俐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