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拾兹没吭声。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前提是礼貌的对象，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只脚退后半步，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逃走的样子。

对方看着他：“不用这么警惕。”

像是想缓解海拾兹紧张的情绪，对方扯动嘴角，倒是努力做出一个颇为温和的面部表情，朝面前的人笑了笑。

这却是起了反作用。

数年前，也许大检察官这样的友善的微笑，对所有哥谭小孩来说，都是极其温暖治愈的画面，他们相信对方会如微笑般为他们带来公平、正义与安全感；

然而时过境迁，其此时为了个人恶意伪装出的微笑，不禁没让仍完好的半张脸和谐起来，还扭曲了剩余半张千疮百孔、被强酸腐蚀后的脸，让这人的风格一瞬间变得更为可怖。

“我认识你。”海拾兹说，准确地揭开来人的伪装，“双面人。”

这句话，似乎在许久前的一次读档里，也这么出现过。

彼时，达米安还没来到韦恩庄园，提姆刚入住韦恩庄园不久，他就为了糊一瓶胶水，在一个读档里，与双面人在月下相见。

海拾兹认出对方身份，随后被子弹集中，鲜血喷涌出来...于是他再次读档，避开其存在的路线。

那么这次呢？

能在此刻挡在这里，做出那样的表现，足以说明对方的确不怀好意...他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海拾兹已经没法读档了。

穿进这个游戏之后，他就仿佛这里的原住民，除了一身怪异体质外，没有再见到任何与游戏相关的东西，包括游戏提供的便利——存档。

同样的可怕场景即将再现，海拾兹却开始神游似的瞎想起来。

双面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又打自己一梭子，流出一大滩鲜血，那大爹他们能及时阻止新的[海拾兹]诞生？会不会导致世界的动荡？

危险近在眼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担心。

犹如那天晚上的情境重现，双面人缓慢地靠近他，述说自己的爱意:“…虽然你挡得很严实，但我仍然认为，你是不需要这些，才能成为真正的自我的瑰宝…”

海拾兹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空着的另一边手，已经悄悄摸进兜里，握住冰冷火器的把手，随时能抽出来给双面人一枪。

一切似乎都是那天的重演。

……但海拾兹此时不是特别紧张。

属于[父亲]的安全感，即使隔着耳机两边和哥谭陆地距离，也依然能让海拾兹觉得，他始终是安全的。

远处。

挨着此处的高楼之上，有月光在冰冷的钢铁上闪烁，又被无声地遮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低处，双面人的脑袋出现在射击范围内。

一双用惯枪支、布满枪茧的大手扣在扳机上，极具力量感和威胁性，让人毫不怀疑，他有下一秒他就会一枪爆头双面人的架势。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驾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又多次踌躇地松开，似乎在考虑什么。

此时，双面人已经来到海拾兹身前。

他非常高大强壮，以至于不算矮的海拾兹出现在他面前，倒显得十分弱小了。

…不知什么时候。

枪支被藏回兜里，海拾兹两手空空，看似毫无防备的能力。

“和我去个地方吧，”双面人礼貌地邀请他，却直白地举起枪，抵在海拾兹的腰上，“不打算给我一枪？是放弃挣扎了吗？”

“好孩子。”

双面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机里也低低传来夸奖。

海拾兹跟着双面人的枪支走了几步，腰间冰冷，却仍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蝙蝠侠仍然在夸他:“好孩子，和他走吧，不用开枪。”

“等到了目的地，”他说，“我就在那里接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