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眩了很久,只能躺在那里,任由仆役们折腾他,折腾着折腾着,他也就怀着满腹心事昏睡过去了。
他的梦境是混乱的,像是分裂出许多个走向,在他脚下蔓延开来,可没有一个走向是美好的,那里都充斥着血腥的屠杀与卑鄙的背叛,而他只能站在这无数走向的路口,愕然而恐惧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痛苦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有个被光笼罩的人向他而来。
那人走近了,秀丽明艳的五官,以及头上庄重典雅的貂蝉冠,一并清晰展露出来。
成公英很想说点什么,但陆白已经十分熟练地用匕首划开了他的喉咙。
他就是这样从梦中惊醒过来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但韩遂的军营依旧热闹。
有牛肉的香气,有筛酒的声音。
有车马在辕门前一辆接着一辆,排起了长队,每一辆马车都带了百十个亲卫跟随,每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都穿着与天气不相符的厚重衣服。
他们都在呵呵地笑,但有的人不怎么习惯这个穿法,火光下的衣服就被勒出了里面甲片的形状,韩遂上前迎接时,罩袍缝隙里的铠甲也在反射着幽幽的光。
有粗野的玩笑声自中军帐传来,立刻就有人夸张地哈哈大笑,亲亲热热。
成公英站在自己的帐篷前,站在火把下的阴影里,无言地注视着这做作而危险的一幕。
他想起那个梦。
那个梦很对,他想,那第二顶貂蝉冠,本就是陆白为自己准备的。
而她已经伸出了无形的手,准备将它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