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每每有微风至,便可闻见殿内拂来的香风。
危吟眉走进大殿,将食盒之中的琉璃盏一一取出,搁在案几之上。
桌案一侧,少帝手握书卷,似在浸淫诗书,参透其中的玄妙。一枝春花从窗外探入,阳光给他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和之光。
谢启搁下了手上书卷,望一眼案几上点心,又抬头望一眼危吟眉,“皇后有心了。”
危吟眉本以为经过昨夜一事,少帝必然会冷脸相待,冷言讥嘲,此番态度却极其温和。
危吟眉行了个礼:“陛下在看书,臣妾便不打扰了。”
她迈开一步,身后便传来少帝的声音:“这么急着走做甚?”
谢启敲了敲桌案,示意危吟眉坐下,“过来,朕有话与你说。”
危吟眉沉默了一刻,转过身来,至椅边坐下。
谢启将诗书搁在桌案上,开门见山道:“朕昨夜与皇后说的话,皇后考虑了吗?朕知道皇后向来心思玲珑,不信你看不出,朕对你迟迟不肯付以真情的原因,其实是介怀你和摄政王的过往。”
“只要你忘了摄政王,朕便不再计较你之前做的一切错事,给你皇后应有的尊贵。”
这话说完,危吟眉目光垂落,手安静地搭在裙面之上,不发一言。
谢启微微倾身,继续道:“其实当年太后选你作朕的太子妃,朕最初也是欢喜的。”
若不欢喜,他怎么可能撑着病躯,从病榻之上爬起来,陪她走过所有的礼节?
他眼瞧见这话一出,危吟眉睫毛若蝴蝶振翅般轻轻扇动,抬起眼睛凝望着他。
危吟眉从来不知道,谢启对她持着的是这样一份感情。
可他口上说喜爱她,伤害她的行为,他都照做不误,至今她心上还有他留下的斑驳伤痕。
他的喜爱到底算得了什么?
危吟眉只用目光平和地看向他:“陛下现在来与臣妾说这些有什么用?”
谢启淡声道:“有没有用朕说了算,先和朕一起用些膳再走吧。”
不等危吟眉拒绝,他已经唤了宦官进来布膳。
待用完后,危吟眉搁下了玉箸。
谢启注意到她唇边沾染上的一点糕点屑,顺手便拿起案几上的手帕,去擦拭她的唇角。
“陛下,摄政王到了——”一侧的公公出声提醒。
谢启并未听清,继续道:“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朕的话,把七叔忘了,朕也当那道废后的诏书不存在过,你依旧还是朕的发妻,百年之后与朕也是同穴的。”
声音不高不低,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安公公又道:“摄政王来了。”
谢启这才听清,转首便见一道绯色的身影立在珠帘后,心下一惊,连忙收回手帕,站起来道:“七叔来了?朕都未曾听见通报声。”
谢灼从殿外走进来,阳光在他脚下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男人身躯高大修长,原本宽敞无比的大殿,因为他的到来,一下显得逼仄了起来。
少帝问:“七叔何时来的?”
谢灼道:“就刚刚陛下帮皇后擦拭唇角的时候。”
他这么说,便是连少帝那番“忘了七叔,朕依旧将你当做发妻”的话也听清了。
谢灼冷淡开口:“皇后先出去吧,孤与陛下有政务要谈。”
昨夜,少帝不过来给危吟眉送了几瓶药膏,他后来便那样对危吟眉,这会他更撞见了危吟眉与少帝亲昵的相处,危吟眉一想,眼皮便突突直跳。
危吟眉起身,经过他身边时,恰巧少帝转头与宦官交谈,危吟眉长袖之下的手,勾了一下他垂在腰际的手。
指尖细腻,力道轻柔如羽。
勾了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说:莫要将方才那一幕挂在心上。
谢灼清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危吟眉唇角小幅度轻翘,巧笑嫣然。
今日摄政王一身绯袍